陆天明在前面雪橇上对李述孔大吼,下令他带二百人先到山里设立前哨。
咻咻,咻~
咻咻,咻~
两短一长的哨音,雪橇上的士兵纷纷丢掉最后一节的皮子,个个拿出放烟火的铁筒子,齐齐点燃一个烟花弹。
砰砰砰~
烟花带着长长的尾烟砸入两里外的骑军之中。
下一刻,咚咚咚,三十颗大火球从骑军中炸开。
千树万树梨花开。
光明降临魔界。
杀气腾腾的上万铁骑突然乱作一团。
战马受惊,人仰马翻。
嘶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哈哈哈~
陆天明在雪橇上大乐。
你当老子这雪橇里全是干粮啊。
砰砰砰~
再来一波,人太多了,东虏反而无法追击了。
他们得重新整队,医巫闾山也到了。
烟花就是烟花,只不过发射药强劲罢了,但还是烟花,好看是其次,专为惊马而备。
无意中发现,对付骑军的妙招。
亲卫营不稀罕缴获的那些马,就是因为战马未经训练,无法配合他们作战。
与关宁铁骑一样,坐骑都是固定的。
医巫闾山狭长的山势决定了山势陡峭,小山谷很多,但都很窄,山头与山头独立,山脊高耸。
这地形,短期看易守难攻,长期看难攻易守。
勉强能玩玩。
李述孔连续放了三个烟花,借火光继续向里,大队士兵下马,雪橇直接上半山,亲卫营占据一个方圆三里的独立山头,准备放东虏入山谷。
陆天明跳下雪橇,与张世泽拽着灌木上山顶,四周了望一圈。
西边百里外一片明亮。
锦州与松山之间有一个小山,山势同样陡峭,上面就是军营,明军布置二百多门火炮。
松锦防线其实是三个支点,松山堡才扼守辽西走廊,锦州是钱粮后勤中心。
黑夜里这三处篝火连成一片,清晰可见,人就看不到了。
山下的东虏在点火把,方圆十里全是人,多少人完全看不清,也分不清步卒和弓兵。
咚~~
一声沉闷又遥远的声音。
陆天明立刻转西北方向,天空中的红光一闪而逝。
“哈哈哈~黄台吉,还不知道谁杀谁呢,孙二,带兄弟们到山顶放三个信号,长城营先到了,在医巫闾山北麓。”
不一会,山顶嘭嘭嘭同时升起三个烟花。
不能再糟蹋了,山里突然陷入安静。
山下什么情况不得而知,哈士奇也跑累了,个个蹲着喘气。
跑了一夜,如今已过寅时,快天亮了。
陆天明到雪橇里喘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快,否则亲卫营还得返回沼泽。
黄台吉想留下自己不可能,就看他想借自己达到什么目标。
不管辽东高层有什么阴谋,不管孙承宗和祖大寿怎么想,自己与黄台吉从脑力方面玩了个平手。
忽略过程中双方各种虚情假意和障眼法,现在依旧是实力决定结果。
来吧,那就玩玩。
亲卫营所在的山不大,黄台吉借着烟花把地势看了个七七八八,下令豪格和岳托阻断西边,自己阻断南边,东边由德格类和多尔衮补齐。
北面是断崖,上不去,派一小队人埋伏,防止他们绳坠偷跑就行。
黄台吉在中军等了两刻钟,布木布泰、多尔衮、德格类一起来了。
布木布泰一脸后怕的神色,“大汗圣明,幸好大军没有走远,差点被他们跑了,十弟和十四弟一直咬在身后,派人兜圈子围杀,把他们逼着走了远路,否则还真被他们跑了。”
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黄台吉也没说什么,“爱妃说的对,哈剌温山是障眼法,辽西最有可能,朕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若非他们放烟花,若非爱妃拖时间,还真有可能被他们跑了。”
“是啊,臣妾也是耍了个巧,若直接堵路,他们肯定会冲阵,西平堡一千骑军挡不住,臣妾被迫学诸葛亮,摆了个空城计,他们反而不敢动了。”
黄台吉哈哈大笑,“好,爱妃与十弟、十四弟都很聪明。”
多尔衮一躬身,“臣弟不敢,汗兄,我们得立刻攻山。”
黄台吉摇摇头,“等天亮吧,只有一千余人,着什么急,让锦州的孙承宗眼睁睁看着,朕要带这些人回辽东,还要缴获他们的武器。”
布木布泰赶紧解释,“大汗,臣妾说的炮不是烟花,明军的炮真的非常厉害。”
黄台吉沉眉瞥了她一眼,释放大汗的威严,“爱妃不是说五千人吗?就这一千人,再如何厉害又能怎么样?炮再多能有多少?两万人若能让一千人跑了,朕应该屁滚尿流回赫图阿拉。”
布木布泰并没有被气势压制,屈身行了个礼,“大汗,臣妾劝您三思而行,大汗身具满族安危,身具科尔沁安危,不应该怄气。”
周围人眼皮齐齐一跳,黄台吉顿时双目怒睁,“布木布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蛊惑军心,来人,带大福晋到后营休息,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见任何人。”
布木布泰丝毫不惧,现在看似倒霉,黄台吉丢脸后,马上就能挺直腰杆,扭头跟巴牙喇走了。
黄台吉冷冷看着德格类和多尔衮,“天亮后十弟主攻,十四弟压阵,朕不想看山上的人活到午时,拖张世泽和张之桐下山,到锦州城耀武。”
“臣弟遵旨!”
山脚下就这样了,黄台吉想用攻山来震慑孙承宗,陆天明无所谓。
但锦州城真的无法出城救援,这是兵种性质决定的,并非祖大寿故意。
除了三千关宁铁骑,松锦前线的营兵都是步卒,车营、炮营和弓营,少量火铳兵。
他们若出动,没三天准备不行,那样就算弃城了。
所以孙承宗逼着祖大寿让关宁铁骑到医巫闾山接应,顶多也是看戏。
不过,祖大寿和老头都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