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携北边出马仙与我南边茅道争执天地人和多时,南北之间的纷争因你一个人持续了多久。我南边多少拘灵遣将因此战再也回不来了,你还真以为我跟你是与世无争的二人吗?”
荣师傅说的这些我虽不明白具体事由。
但关于南北之争的事情我曾经在屠老四给我讲过的话本里头听过。
相传是清末,山海关以里有出马仙自立门户,向山海关之外的拘灵遣将一派发出了挑战。
打着的由头是为了天地人和。
事情虽然是出马仙率先提起来的,可南毛也在背地里撺掇了不少事。
双方就这么打将起来,互不相让。
那时南毛北马势不两立,一场腥风血雨大起,不少能人志士都因此丧命。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北边主动求和,这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而眼前荣师傅所说的这件事,估计也就跟我从话本里听来的大差不差了。
老头儿听荣师傅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苦涩的笑了笑。
“你我年少时犯下的错,本以为已经化干戈为玉帛,没想到你惦记了这么久。”
荣师傅仰天大笑一声,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狠厉。
“我忍辱多年苦心谋划,本以为你再也不会下江南,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我装了几天的好人,终于引的你为杀婴灵现出妖身。”
“这下我杀你,可是名正言顺了。”
圈套。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张荣师傅精心编织的大网。
我听着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
这样的人,难道还配称之为道吗!
原以为老头儿听了这番话会后悔不已。
谁料他却狂笑起来。
火堆之中一时满是他的狂.放笑声,叫人听着浑身止不住发冷。
“你以为你是什么正派人士?设下如此邪阵对付我,拿村民的性命做诱饵,你不过也就是一个邪道的渣滓。”
老头儿时而狂笑,时而开口大骂,
“无能南派,净做这偷鸡摸狗的事情。为何不敢直面对我!”
老头儿的声音十分洪亮,可我听着像是将要油尽灯枯的回光返照,心里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他几乎把什么难听的词都骂出来了,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荣师傅被他骂的脸色涨红,不停的大喘粗气。
我自知不是荣师傅的对手,一直在想方设法想要先把老头儿救出来。
他好歹是个修行之人,总不至于真的像老头儿说的那样,成了个邪派吧!
动手沾染人命,这可不是名家所为。
然而他接下来的做法却真切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心险恶。
“大家快来,这火堆之中的妖邪大放阙词不肯悔改!多年前他曾残忍杀害了多条无辜的性命,双手之上满是鲜血。”
“他一路骗吃骗喝到现在,还诱拐了这个小师傅伺机杀害。像他这样的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荣师傅越说越激动,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
跟他一起来的那些村民也都真的信了他的鬼话,各个都红了眼。
“杀了他!杀了他!为民除害,力斩妖邪!积累功德,造福来世!”
他们口中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各个都无比愤怒,好像火堆之中的老头儿对他们做过什么恶事。
荣师傅一声令下,他们便手拿鱼叉锄头冲到了火堆跟前,卯足力气将手中的东西刺向了老头儿的蛇身。
尖刺刺破皮肤的声音在我脑中被无限放大,一时间火堆之下有大片的鲜血蔓延开来。
闪烁的火光之中,我看见老头儿的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
可他愣是一声不吭,仅仅咬着牙关默默忍受着。
我扑上前去想要阻止他们,可他们却像是疯癫了一样几次把我摔到了一边。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喊,眼中早有热泪流出,“他从未伤过你们分毫 甚至这次来也是为了帮助坎子村解决危难,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老头儿一生积德行善,不敢白担功名,不敢居功自傲。
虽然平时做人有些不成样子贪吃贪喝,但他是真切为了百姓考虑,替百姓分忧。
哪怕是有所隐瞒也仅仅是对我一个人,跟这些村民有什么关系?跟这个狗屁荣师傅又有什么关系!
我越想越气,心里头好像有一股火正在烧一样。
眼看着老头儿下身已经不成样子,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我却只能被人群困在外头什么也做不了。
我欲冲到荣师傅跟前跟他一起摔进火堆,可他却从火笼之中扯出了一截木棍,引火至上。
我立刻明白了他这是要做什么。
火笼都是木头制成的,现在只是下头点了火便已经有如此大的浓烟了,要是将整个火笼都点着了,老头儿必死无疑。
“来吧,让我送他最后一程。来世投胎记得投成猪狗,可别再做人了!若是还叫我碰上,我定不会叫你死的这么轻松。”
荣师傅玩笑一样盯着火把之上的火光。
在他心里仿佛一切已成定数。
可我,偏不肯就此罢休。
就算老头儿恶贯满盈,他也是我正头的师傅!
我还有事没向他问清楚,绝对不允许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伤他!
心中的怒火全都化为了力量,我捡起地上被遗落着的一把短匕首,怒吼着撕开上衣,一把将刀刃刺进了我胸前的小蛇印记之中。
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我死死的咬着牙忍着,将那块带有印记的皮子一点一点割了下来。
先前我在破庙请不动柳仙定是因为这东西的压制。
现在,我还不信我请不来了!
“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柳先生听见请上身,助我一力除恶人!”
一字比一字还要铿锵有力,到最后我几乎是喊出来的这话。
就连荣师傅也被我吸引了目光,怔怔的看着我倒不知道我究竟要做什么。
然这次与上一次似乎并没什么不同。
几秒钟过去,我周身仍是一片死寂,不见一条大蛇的影子。
我胸口一痛,低头一看那印记还在汩汩流血,疼痛感几乎使我麻木。
难道这次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