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我引领着史密斯轻轻跨过那扇门槛,压低声音,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悬浮的微妙情感:“别再让悲伤的阴霾笼罩心头了。约翰·史密斯,他回来了。”
雷德芬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说道:“怎……怎么可能会这样?”她瞪大双眼,嘴巴微张,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我看着她的反应,微微一笑,然后不紧不慢地反问道:“那么在你眼中,到底什么样才能算作是一个完整的人呢?依我之见,那些曾经亲身经历过的情感以及珍贵无比的回忆相互交织融合,最终构建起了一个人的本质。因此,我才会选择把约翰·史密斯全部的记忆都精准地抽取出来,并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植入到一具崭新的躯体之中。如此一来,那位令人敬仰的博士便得以重生归来,与此同时,约翰·史密斯也并未真正逝去。好啦,亲爱的博士,此时此刻,咱们应该适当地留给这一对情深似海的恋人一些独处的美好时光了。”话已至此,我心领神会地与博士对视一眼,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饱含深意且耐人寻味的微笑后,便不约而同、悄无声息地缓缓退出了那方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温馨小世界。
雷德芬难以抑制内心汹涌澎湃的激动情绪,泪水如决堤般夺眶而出。她猛地扑向史密斯,张开双臂紧紧拥抱着他,泣不成声地喃喃道:“你终于回来了!”史密斯同样用力地回抱住雷德芬,深情款款地回应着:“是的,我回来了,而且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离你而去。从今往后,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我们都能够长相厮守、永不分离。再也没有人可以拆散我们了!”就这样,两人如同被强力胶粘住一般,紧密无间地相拥在了一起,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不动了。
他们两人,就像是久别重逢于荒漠甘泉的旅人,无需言语,便已深深相拥。泪水在他们的眼眶中打转,却非哀伤的流露,而是喜悦与解脱的璀璨光芒,在彼此的眼中交相辉映。这狭小而充满温情的空间,仿佛成了世间所有美好情感的汇聚之地,见证着两颗心在历经风雨后,终于再次紧密相连的动人瞬间。
门外,我轻声对博士说道:“化身为凡人的这段旅程,滋味如何?”博士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温柔:“颇为美妙,至少,我终于体会到了那份长久以来渴望的宁静与平凡。”我点了点头,心中五味杂陈,“一切尘埃落定,我的使命也算告一段落了。博士,未来的日子里,若缘分使然,期待我们再次相遇。”博士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再见,我的朋友,愿你的路途同样光明。”
告别之后,博士踏上了穿越广阔田野的小径,步伐中带着一种释然与期待,最终来到了那熟悉的塔迪斯前。玛莎早已在那里等候,她的眼神中既有焦急也有期盼。博士走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一切顺利,超乎想象的好。”玛莎关切地问:“她呢?她还好吗?”博士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远方,仿佛是在确认某个决定,“是时候启程了,玛莎。我们的旅程,还远未结束。”
玛莎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我就想跟你讲一讲。昨晚就在那边那个地方,为了能成功地让你完成变身,我真是把能想到的话都给说了个遍呀。”博士瞪大双眼,一脸夸张地回应道:“可不是嘛,这一点我绝对相信,你肯定是什么都敢往外说的。”玛莎赶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哎呀,其实我并不是真心那么想的……”然而博士却连连摇头打断她的话,急忙说道:“不不不,我明白你的意思啦。”见此情形,玛莎无奈地耸了耸肩,叹气道:“好吧,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
博士随即点了点头附和道:“嗯,就这样吧。哦对了,有件事我一直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就是特别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悉心照料。”说着,博士便走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玛莎,并在她耳边轻声表达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激之情。
就在此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道呼喊声:“博士!玛莎!”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博士迅速转过身来朝着来人的方向望去,脸上瞬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高声喊道:“嘿!原来是小提和拉提摩你们俩呀!”只见拉提摩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停下脚步,微笑着开口说道:“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跟你们告个别。真的非常感谢你,博士。自从看到了你所展现出的关于未来的景象之后,我现在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了。而且据我所知,一场史无前例、规模空前巨大的战争即将来临,对吧?”
玛莎闻言皱起眉头担忧地劝说道:“拉提摩,这场战斗实在太过凶险了,你完全没必要非得参与进来不可呀。”但拉提摩却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玛莎,我认为我一定要加入进去才行。”玛莎仍然放心不下,继续劝道:“可是你要是参战的话很有可能会受伤的啊。”拉提摩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反问道:“难道你就不会吗?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直跟随在博士身边东奔西跑的,经历过无数次危险,可你从来都没有选择退缩过不是吗?”
博士微笑着对拉提摩说道:“拉提摩,如果您能够收下这块怀表,那我将会感到无比地高兴。”说着,博士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曾经藏匿着他珍贵记忆的怀表递到了拉提摩面前。
拉提摩有些疑惑地伸出手,缓缓地接过了怀表,就在触碰到怀表的瞬间,他突然皱起眉头说道:“奇怪,我怎么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博士连忙解释道:“别担心,现在它已经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怀表啦。但是呢,您还是可以把它带在身边,权且当作是一个能给您带来好运的幸运符吧。”
一旁的玛莎走上前来,轻轻地抱住拉提摩,并温柔地道别:“亲爱的拉提摩,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这时,博士也开口补充道:“相信我,您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所蕴含的意义的。”话音刚落,博士便与玛莎一同转身走进了塔迪斯之中。
随着一阵低沉而又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塔迪斯周围泛起了一圈圈奇异的光芒,然后在眨眼之间,整个塔迪斯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拉提摩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望着原本塔迪斯所在的位置,嘴巴微张着,仿佛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神奇一幕中回过神来。
时间来到 1914 年 6 月,一个震惊世界的事件发生了——奥匈帝国的大公竟然在萨拉热窝被一名塞尔维亚人刺杀身亡!这个突发事件犹如导火索一般,迅速引发了一系列联盟条约的生效。各国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局势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倒塌、失控。
不久之后,英格兰的士兵们开始集结并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法国境内。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场场残酷而艰苦的战斗。
在硝烟弥漫、炮声隆隆的战场之上,拉提摩紧紧地护着身旁的哈金森,两人艰难地穿梭于枪林弹雨之间,试图寻找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躲避这无情的战火。
在经过漫长而紧张的奔跑之后,拉提摩终于抵达了指定地点。他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迅速从怀中掏出那块精致的怀表,焦急地看了一眼时间,说道:“整点过一分,就是现在。哈金森,时候到了,就是现在。”说完,拉提摩猛地抬起头,望向头顶那片阴沉沉的天空。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划破长空,紧接着一枚巨大的炮弹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般朝他们当头砸落下来。拉提摩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一把拉住身旁的哈金森,大声喊道:“向右!向右!快!”两人拼尽全力向右侧猛冲而去。
刹那间,炮弹轰然爆炸,掀起一阵狂暴的冲击波,无数泥土和碎石如雨点般四处飞溅。拉提摩和哈金森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翻在地,浑身上下沾满了肮脏的泥土。然而,幸运女神似乎眷顾了他们,尽管狼狈不堪,但两人都没有受到致命伤。
拉提摩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来,心有余悸地望了一眼那个深深的弹坑,喃喃自语道:“我们成功了……谢天谢地。谢谢你,博士。来吧,老兄,咱们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说着,他伸手用力拽起躺在一旁的哈金森,准备一同撤退。
可此时的哈金森却显得异常虚弱,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别管我了,拉提摩,我真的挺不住了……就让我留在这儿吧。”拉提摩紧紧皱起眉头,瞪大眼睛看着哈金森,斩钉截铁地回应道:“胡说八道!你当然挺得住,多年以前我就对你保证过,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会一起活下去!给我站起来,这是命令!”
最终,在拉提摩强硬的态度和坚定的信念鼓舞下,哈金森咬咬牙,强忍着身体的剧痛缓缓站了起来。两人相互搀扶着,迈着蹒跚的步伐一步一步远离了硝烟弥漫、血肉横飞的战场。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战争过去了很多年,曾经满目疮痍的土地如今已恢复了平静与安宁。在一座庄严的纪念碑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拉提摩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身边围绕着许多同样年迈的士兵们和一群年轻的士兵。大家神情肃穆,默默地聆听着牧师庄重而深沉的祷告。
牧师用低沉而饱含情感的声音念着悼词:“...他们不再参与我们每日生活纷繁。他们已然长眠于英格兰海疆之外。他们曾高歌向战,他们曾年华尚在,四肢灵活,眼神果敢,步伐坚定,青春壮怀。”
年迈的拉提摩坐在轮椅上,微微驼着背,手中轻轻地摩挲着那块古老而精致的怀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落在他身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就在这时,他不经意间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远远地望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博士和玛莎。岁月如梭,但令人惊奇的是,博士和玛莎看上去依旧如同当年分别时那般模样,仿佛时间在他们身上并未留下太多痕迹。
他们身着黑色正装,胸口别着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罂粟花,神情庄重地参与着这场意义非凡的纪念仪式。红罂粟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如燃烧的火焰,与他们肃穆的表情相互映衬。
当拉提摩意识到这就是多年未见的故友时,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这笑容里包含着对往昔岁月的怀念、对重逢的喜悦以及对生命无常的感慨。
与此同时,博士和玛莎也将目光投向了拉提摩。三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那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尽管周围人来人往,嘈杂声不绝于耳,但他们眼中只有彼此,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三人。
拉提摩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曾经与这些战友们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充满激情与热血的场景如电影般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激烈的战斗、紧张的冒险、真挚的友情……每一个画面都是那么清晰,历历在目。
此刻,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博士赠予他的怀表。这块怀表见证了他们之间深厚的情谊,承载着无数珍贵的回忆。虽然它已略显老旧,但那嘀嗒作响的指针却从未停止过转动,就像他们之间的经历一样,历久弥坚。
而此时,牧师那低沉而庄严的声音依然在空气中回荡,诉说着对逝者的追思与缅怀。:“一腔热血不计生死,直至战至一人一弹。死亦向敌,再无所憾。他们不再老去,而生者日渐老迈。他们永远不为残年所累,永远不为耄耋所难。每当太阳落下,每当晨曦绚烂我们永至难忘,时时缅怀。....”
(1.牧师念的悼词来自劳伦斯.宾雍的《悼英灵》。
2.自一战以后,西方已佩戴红罂粟花来缅怀阵亡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