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都是服一个月的徭役,这都四十来天了也没动静,咱们村里人都着急。”
“或许是水渠修得慢?”
杨慧莲猜测。
“说不好。”
周大丫只能说这么一句。
将盛好的花生让李大宝送到外面。
等那些人走时,一盆花生还剩下一半。
周大丫惊奇:“竟然还有盛的?”
“大伙都担心,吃不下。”
老李头接了句,就道:“村里人都急得睡不着觉了。”
没过多久,他们这儿就传来消息。
凤凰山的土匪把修水渠的人给围了,要挨家挨户拿钱去赎人。
老李家再次挤满了人。
“他们是去服徭役,怎么还被土匪给围了?!”
“该官府管吧?”
“指望官老爷?我看还是算了吧!”
“会不会是他们知道咱们把他们的人留下,如今来报复了?”
这话一出,场中顿时沉默。
一个个全看向老李头。
老李头也头皮发麻。
等大伙儿走了,老李头再在家里说起这事。
“真要是因着咱,那就是咱连累了村里呐。”
张桂兰忧心忡忡。
“他们要是知道土匪在这儿,为什么不找咱们要人呢?”
陈小满反问。
屋子里人顿时松了口气。
对啊,他们压根没提人的事直接要钱。
“要多少钱?”
“一人六贯钱。”
老李头比了个“六”。
“这是要把人家底子全给掏空啊!”
周大丫叹口气。
比县太爷还贪。
杨慧莲心里一阵后怕。
要是大宝去了,这会儿大宝也被土匪抓住了。
“大家商量出章程了么?”
“能商量出什么章程,有钱的赎人,没钱的借钱。”
老李头脸色也沉重。
接下来两天,周大丫把家里人都拘着不让出门。
李大宝可算能安心去砍柴,一天往家运了三牛车。
老李头直到夜里才回来。
周大丫帮他倒水洗脚,两人就说起这事。
“让人打听过了,咱们村跟别的村在一块儿服徭役,都没回来。”
周大丫大大松了口气。
“那就不是因着咱们?”
“还说不准。”
老李头还是道:“村里人心里肯定是怪咱们的。”
周大丫也能理解。
只是她没想到,第二天起床,门口被人泼了粪。
周大丫气了会儿,就收拾好了。
至于家里其他人,更不能让他们出门。
陈小满和李初元被拘在家里没事干,就坐在一块儿歇写作业。
写累了,就去院子里玩一会儿。
老李家的大白猪一见到他们,就哼哧哼哧叫。
陈小满跟李初元跳了会儿格子,就坐下嘀咕起来。
“他们被抓了,会不会给吃的?”
陈小满很担忧。
李初元想了会儿,还是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
“那他们怎么盯上咱们村的人呢?”
陈小满疑惑起来。
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止你们村,县城不少人都被抓了。”
陈小满扭头看去,就见刘老爷走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
刘老爷扯了个笑脸:“我消息灵通得很,以后有事儿就问我,能告诉的我肯定告诉你们。”
两孩子对视一眼。
李初元警惕起来:“你来我们家做什么?”
“村里人找我借利息钱,我特意来跑一趟,让他们都按了手印,这不是闲了吗,就来你们家坐坐。”
陈小满不懂就问:“什么是利息钱。”
刘地主觉得自己可算搭上话头了,立马解释起来。
“你们村李石头家没钱赎人,找我借两千两百个大钱。我总不能白白借给他们,半年后,她得还我两千五百个大钱,这多出来的三百个大钱,就是给我的利息。”
他很得意地靠近两人:“这叫钱生钱。”
“他们要是还不上呢?”
李初元追问。
刘老爷身子往后一靠:“他们家有田地,拿来抵债呗。”
他巴不得李石头家还不上,这样他就又多了一亩田地。
哎哟,凤凰山的土匪这是给他送家底子来了。
刘老爷简直高兴地不行。
“你比县太爷还坏!”
陈小满气呼呼道。
“怎么能是坏呢?这是急人之所急!”
刘老爷赶忙为自己辩解:“我也没逼着她们借钱不是?”
最近修桥太耗钱了,他心疼,得好好赚一笔回来才行。
福地里的张半仙看着刘老爷的阴德又少了许多,默默闭上了嘴。
这个刘老爷,靠修桥攒的一些阴德怕是不久就得被败光。
陈小满扭头对李初元道:“我们别跟他说话了。”
李初元早就想走了,这会儿跟弹簧一样跳起来,拉着陈小满就走。
刘老爷急了,赶忙为自己辩解:“我不借给她利息钱,她还是会找人借的!”
“那你不要利息就可以啦。”
陈小满反驳。
刘老爷瞪大了眼:“那我凭什么借钱给他们,我钱多烧得慌?”
一转眼,脸上又带上讨好的笑:“我不赚钱,哪儿来的银钱去修桥啊?你们看,每日光工钱就要不少,还得买材料,我供不起啊!”
要不是因着那位先生算过,他必得修座桥才能护着儿子,他早想法子把桥停了。
忒费钱了!
想到这儿,刘老爷又哀伤起来。
怎么老天光可着他折腾。
他这么个善良的人,凭什么要遭受这些?
陈小满就道:“你可以换别的办法挣钱呀!”
刘老爷顿时来了兴趣:“你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李初元一看他又在忽悠人,赶忙捂住陈小满的嘴,却被她扒拉开。
“我不会被他骗的。”
刘老爷对她的话很不满。
什么叫被他骗?
他这人最诚实,压根不会骗人。
不过……
他眼珠子滴溜溜转。
老李家这日子过得好,怕是真有什么生意是他不知道的。
“我可是真心实意对你们,连放利息钱的法子都教给你们了,你们总得跟我说说你们家是靠什么起家的吧?”
“刘老爷想知道,怎么不来问我?”
周大丫从厨房出来,朗声问道。
刘老爷拳头紧了紧。
瞧瞧!
这就出来了,肯定有事儿!
他还特意让人守在路边等着老李头进县城,谁知道他牛车上盖着个大被子,东西藏得严严实实,到现在还没看见。
刘老爷笑呵呵道:“我跟两孩子玩儿呢,哪敢劳烦老嫂子。”
周大丫抓起围裙擦手:“我正要问刘老爷,你们家那三下人交代什么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