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哥,要不要做笔交易?”
周沛一脸和煦地问道。
张重邪斜眼瞅了周沛一眼,冷哼了一声。
这个从正统修士里面叛逃出来的反骨之人,他张重邪其实也是看不起的。
虽说他张重邪极其好杀,又是看不惯各种仁义道德,但混江湖的人首要还是讲义气。
不讲义气的人,走到哪都是个过街老鼠。
“你个玄阶的小杂碎,怎么也在这片林子里?”
张重邪一脸的不屑,开口讽刺周沛。
周沛也不恼,一抱拳说道:“在下只是法身玄阶罢了,真身还是有地阶实力的。”
“哦?”张重邪来了点兴趣,若是个地阶的混蛋嘛,起码比玄阶的混蛋有点地位。
强者总是要比弱者有些许的话语权的。
“你小子刚才说什么交易?”张重邪一屁股坐下,抬眼望着周沛。
周沛不动声响地递给张重邪一个面具,低声说道:
“在下想用这幅面具,换一个人。”
“谁?”
“陈心瑶。”
……
不知是唐婉有意放慢脚步还是白长平着实厉害,不多时二人便已经能够“并肩而行”了。
只是一个在轻盈地飞奔,一个有些滑稽地在地下“地游”。
白长平一边急速前行,一边还能抽出心思来跟唐婉交谈。
“唐小姐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唐婉手指抵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脚下速度不减却能谈笑风生:“小女也不清楚的,听闻阿坤描述大概是一种甚是奇特的冰晶矿脉,阿坤说我见了自然能认出来。”
她脚边那个快速移动的土包里传来了疑惑的声音:“唐小姐不清楚自己要找的是什么吗?况且……山腰上会有矿脉?”
唐婉笑言:“不瞒公子说,小女自幼修行一种特殊功法,如今需要极寒之物来帮助我淬炼身体。至于那矿脉,阿坤说是一处未开采完的山洞。”
白长平沉默了些许,询问道:“唐小姐是关内人吧?”
唐婉点了点头应下:“公子所言极是。”
白长平再问:“那唐小姐不好好在那关内待着,为何要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又怎么结识林逸和官坤?”
唐婉远山眉微皱,不知怎么跟白长平讲起。
这涉及到他们三人惊世骇俗的理想,若是不能完全与白长平交心,随意攀谈极有可能给三人惹来杀身之祸。
其实这也是唐婉想多了。
哪怕是她真的和盘托出,白长平也是不敢随意告密的。
他身上背负的秘密可是要比这三人的理想沉重的多。
如今看来说是与整个关内为敌也不算过了。
就在唐婉思索的间隙,一阵阵轰响从远处传来。
唐婉转头望去,只见侧面树林掩映间,神山脚下的盆地里炸开数朵飞雪做成的烟花,大概是有什么人在那交战,而后将地上的积雪掀飞生成的景象吧。
再然后,这位唐家小姐就眼睁睁看着三道流光拔地而起,向着禁地之外飞去了。
她微微轻叹口气,与白长平诉说自己看到的情形:“已经有修士动用命符了,不成想竟是如此激烈,刚入神山禁地不出半个时辰就已经快要闹出了人命。”
白长平缩在地下地游,唐婉是看不到他的神情的,但她也能从白长平的话语中听出他的平静:
“打打杀杀的,江湖不都如此?何况这神山遍地都是天材地宝,就像你我一路上见到的各种草药,随便一件放到外面都是稀缺货,为财杀人见怪不怪。”
唐婉闻言,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公子可否会为了钱财杀人?”
但刚刚问出口,唐婉就是后悔了,刚刚认识就说这等话语,让听者如何回答?
岂料白长平竟是痛快一句,爽朗地回道:“自然是会的,拿人买命钱的日子也不是没过过,但我会自己取舍他人是否有去死之道的。”
唐婉见白长平毫不做作,将话语聊开了,当下心中一喜,这可是了解这位公子的好时机啊。
“那公子心中,什么叫取死之道?”
白长平毫不犹豫地说道:“凡是想杀我的,自然要做好被杀的准备,这是其一。”
然后这位在刀尖上走了十年的少年杀手思量片刻,补充道:“其二,滥杀无辜,引起民愤者,顺民意杀之也不是不可。”
唐婉听到这,突然皱了一下眉头。
白长平一直处于神识外放的状态,立马察觉了唐婉这一细微的情绪波动,开口询问:“唐小姐可有疑问?”
唐婉轻咳一声问道:“林逸昨夜曾与我言语过,公子对大义之说嗤之以鼻,那公子所作所为又与大义有何分别?”
白长平想了想说道:“大义是什么?谁能说自己代表大义?至少在下没这个脸,要不要杀人取决于我自己,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大义,同理,若是一个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所作所为皆是大义,呵。”
他轻笑一声,甚是不屑。
“这样的人,唐小姐可曾听闻过?”
唐婉沉默不语,她如此聪颖怎么会听不出白长平暗讽的是林逸呢?
他知道这位少年与林逸毫无怨仇可言,二人更是点头之交。
但这并不妨碍这位少年实话实说。
毕竟林逸……确实有些太累了。
唐婉心中思量着,那位温文尔雅的剑客,自明白了自己的天分时起,就立下了“责任与天赋同重”的誓言。
林逸这些年来除了练剑之外,一直在寻找什么叫大义。
他总是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就要肩负起责任,凡事都自己一个人扛在肩上。
真是,听着都累呢。
唐婉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位好友究竟要走怎样的道路了。
“公子刚刚只说了两条戒训,可有其他?”
白长平刚欲开口,黑袍就是在识海中出声了:
“小兔崽子,两个玄阶后期,注意一点。”
随着黑袍话语落下,这急速前行的二人转过一个山弯去,就看到了拦在路上的两位散修。
那二人一男一女,皆黑衣蒙面,肩膀上绑着黑布。
一看架势就是准备拦路抢劫经此上山的修士。
白长平速度不减,一个起身从那地下跃出,还未落地已是将腰后的伏虎刀拔出,短刀出鞘寒芒四射!
“唐小姐退后,在下先……”
话语还未落下,人也还没落地,就连白长平左手准备好的法诀都没喊出口呢。
就见唐婉一个箭步窜出,娇喝一声一双手掌便化作了青色,转瞬间就来到了那男修的身前!
男子瞳孔放大,嘴里的“此山是我开”还没说出口呢,就看见一只粉拳招呼着自己的脸就打了上来!
轰!
一声巨响,唐婉竟是一拳把那来不及反应的修士给打进了山壁中!
碎石飞雪四溅,待得灰尘散去,那男修浑身是血的卡在山岩之中,看样子若是没有旁人去帮他,自己半天是出不来了。
那修士低着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将他面前洁白的雪面给染红一片。
他勉强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充满了惊恐:“金……金丹客!”
“什么!”
那拦路的女修也是惊恐万分,双腿抖个不停,艰难地转头看向身边这位亭亭玉立、人畜无害的漂亮女子。
这女人居然是个地阶!
“饶命……饶命……”女修颤抖着声音,缓缓后退,还没等退去几步就是双脚一软跌坐在地。
此时白长平一脸被耍了的表情,阴沉着脸走到唐婉身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他有些尴尬地将伏虎刀重新插回腰后。
就这?
就这一拳把玄阶后期给打进山壁里,抠都抠不下来的实力,需要他来保护?
究竟是谁保护谁?
唐婉此刻跟刚才打人的时候判若两人,她背着双手,转身灿然一笑冲着白长平说道:“公子莫见怪,小女平日里不是这幅样子的。”
白长平无奈叹了口气,他总算明白昨晚神棍为什么要逃了。
就是林逸在这,也不敢说一拳能把玄阶后期的修士给打个半残吧?
唐婉突然想到了什么,面上一喜问道:“正好,借此机会来问问公子,此时面对这两人,公子是杀还是不杀?”
唐婉古灵精怪的眼睛俏皮地看着白长平,等待着白长平的回答。
白长平透过脸上的面具看着眼前这位一会端庄冷艳,一会俏皮可爱的女子,不知怎么回答了。
这女人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初见之时冷艳无比,相识半天又觉得冰晶可爱,究竟什么样子才是她真正的模样呢?
想罢白长平开口问道:“人是唐小姐打的,就莫要问我了,两个玄阶后期,在下够呛打得过。”
他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平静而又锐利,盯着唐婉说道:“此刻换做是唐小姐,你会怎么做?”
唐婉莞尔一笑,也不言语,竟是略过了这两人,继续前行了。
白长平叹了口气,走到二人身边,伸出手颠了颠,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什……什么意思?”那女修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颤抖着声音问道。
她真是不明白白长平要做什么。
白长平看着唐婉远去的身影,不耐烦地说道:“干啥?钱啊!身上有用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我家主子不杀你们,不代表我就放过你们了,敢打劫我?不脱层皮我能让你们就这么走了?”
此时那山岩之间卡着的男子终于是挣脱了出来,他一下子跪在地上,哆嗦着从自己怀里将各种值钱物什都掏出来,慌忙塞到白长平伸出来的手上。
那女修也是反应过来了,一阵欣喜,说着什么“大侠仁义”的话语,也学着那男人把自己的家当全掏出来买自己的命。
白长平冷着眼看着这两位只求不死的散修,毫无怜悯之情。
若是平时,有人拦路打劫自己,且露了杀心,他白长平怎么说也不会就这么放他们走的。
但今天不同。
唐婉的一番话让得白长平有了些许动摇。
其实还有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这俩人自己打不过,想杀也够呛能杀,又不好意思去叫回唐婉来,就很尴尬。
等到白长平把二人献出的宝物统统收下,将一个黄阶的空间法器里十方见长的空间都给塞满之后,便是大手一挥让那二人滚了。
自己则深吸了几口气,抬脚追向了唐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