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钱循声望去,半空中两位童男童女从半空中俯冲而下,手中法诀充盈着磅礴的真气,周围空气中的天元地气更是蕴含着巨大的威能!
孙钱心中漏跳一拍,行走江湖锻炼出来的本能驱使着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瞬身符疾射而出,而后他头冒虚汗咬着牙催动着刚刚那一张瞬身符。
“快!快啊!”孙钱在心中怒喝着,终于在童男童女的神通道法形成的那一瞬间,孙钱一个闪身挣脱了朱鹤的束缚。
而围杀白发尊者和袁飞的其余的黑蝰蛇众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被朱鹤的艮土神通困住了行动,而后便听天空中传来阵阵雷响,一条又一条宛如白蛇银链的磅礴天雷呼啸而下直劈他们几人天顶!
那几个没什么战斗经验的散修何时见过这等阵仗?他们一个个直接吓得脸色大变,惊慌失措之下祭出自己的法宝去抵御呼啸而下的天雷。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道法,为何会引发天雷!”一个面容凶狠的彪形大汉望着头顶上那一条水桶粗的白蛇闪电,嘴巴大得可以塞下自己的拳头了,他连忙是举起一件玄阶品质的盾牌法宝抵御天雷。
“这女童就是朱鹤座下的女弟子‘天震’?”
远处的吴朔望着两位带着肃杀气息而落的童女面容严肃。
他可是知道朱鹤座下的两位开山弟子“天震”与“阴风”在早些年就已经入了地阶中期境界了,如今恐怕已经是地阶五、六层的强大修士了。
而且江湖上都流传着这“天震”与“阴风”二人修行的不是关外的五行功法,而是关内的八卦功法,一个擅长雷法,一个擅长巽风,是两个十分棘手的存在!
就在吴朔心中思量之时,天上惊雷已经落下!
“轰!轰!轰!轰!轰!”
数道惊雷齐齐而至,声震九霄!
几个仅仅地阶一层的黑蝰蛇散修被那惊雷第一道劈开防御,第二道直接劈成了重伤,更有一个刚入地阶结成了金丹,修为还不太稳固的黑蝰蛇金丹客被那第二波天雷生生劈死,整个人都化为了焦炭身死道消!
“逃!打不过!快撤!”孙钱自己脱身之时还不忘了去喊自己的同伴们,毕竟要跟长老们动手是他先提出来的,若是现在一声不吭就不战而退,以后在江湖上就再无颜面行走了。
除了被这天雷直接劈死的那个刚入地阶不久的散修,围杀袁飞二人剩下的黑蝰蛇修士最差的也就是丢了条手臂,毕竟都是金丹客,很少有能一招毙敌天才。
所以配合着朱鹤以及其座下女弟子“天震”,童男“阴风”和袁飞、白发尊者三人也齐齐出手。
只见那童男急速坠向人群之中,但在落地前一刻,一股凛冽的寒风从他脚下生出,将其托举着悬浮于人群之间,而后童男合十的双手猛然向两侧推开,一阵带着神圣气息的狂风席卷人群,将童男身周的那些准备逃命的黑蝰蛇散修尽数崩开!
“无尘之风!”童男大喝一声,伸展向两侧的稚嫩双手又猛然合十,顿时离他最近的两位黑蝰蛇散修原本被推出、飞在半空的身躯猛地停下倒飞而回!
那二人面色一阵扭曲,突然身形便在空中爆裂开来,炸成了两团血雾!
远处的孙钱看得肝胆俱裂,虽说他修为仅有中期实力,但眼力见还算可以,他清楚的看到刚刚童男“阴风”将那二人推开之时往他们体内注入了一阵至纯的阴风。
那阴风入体之后便迅速游走在两人的体内,短短一息不到的时间就充盈了二人全身的经脉血液!
而后童男“阴风”再施展道法将那至纯阴风牵引而出,巨大的拉扯导致阴风从体内爆发,直接将他们炸成了血雾!
袁飞手中长剑上下翻飞,硬生生将那魁梧大汉的盾牌戳了无数个对穿,随后袁飞大喝一声一剑刺出,连人带盾牌给他钉死在了身后的巨树树干之上!
魁梧汉子瞪着圆眼不明不白地死了,他想不明白为何同为金丹客,他和袁飞差了这么多!
白发尊者早就盯上了孙钱,他一个大跳横跨数丈,举着自己的巨神之兵当头向孙钱劈去!
孙钱咬牙看着白发尊者,双腿不住地打颤。但他知道面对剑修越是露怯越是会落下风,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挥刀砍去!
“老东西,剑可不是用来劈的!”孙钱大喝着一记架刀将那白发尊者的巨兵挡下,但强大的冲力让他不得不将刀扛在肩上又是单膝跪地来减缓白发尊者的重劈。
他膝盖深深陷进地面,大地寸寸龟裂!
白发尊者怒发冲冠喝道:“老夫还用不着你这种畜生来教我怎么用剑!”
喝罢白发尊者双手再发死力,竟是生生将孙钱的大环长刀拦腰劈断!
孙钱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巨兵,瞳孔放大,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就在这时,一根翠绿的竹棍从孙钱身后戳出,架在他的肩上,一棍捣向白发尊者的腹部!
吴朔出现在了孙钱身后,他以一招极其狠辣的“换命”招法逼迫着白发尊者收刀回防,若是被吴朔这个地阶九层的修士给捣中腹部,哪怕是地阶大圆满的白发尊者也绝对不会好受!
只不过此时吴朔用来跟白发尊者换命的,是孙钱的命罢了。
白发尊者只用了短短一瞬间就做出了选择,他竟是不收刀而硬要手刃了孙钱!
别说此时已经吓破了胆的孙钱了,哪怕是吴朔都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位声名显赫的西石洲剑修至尊居然这么不要命!
其实衡山派的人都是知晓,赵向阳以伤换命的打法就是跟白发尊者学的,虽说白发尊者不是赵向阳的师父,但二人的相性却实实在在没的说。
就在吴朔即将得手之时,一把长剑半路杀出将三人隔开,袁飞一把揪住白发尊者的衣服将其拉出数丈远。
“老娘们你干什么!”白发尊者破口大骂,刚刚还差一寸他就能砍下孙钱的脑袋!
袁飞冷眼看着他喝道:“那根棍子离着你也只有半寸!老怪你清醒一点,这里不是蛮荒!你死在蛮荒我不拦你,我每年还给你去上坟,但你看清楚了,这里是茫茫洲!”
袁飞重重喘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小辈遭人毒手,别连你也折在这破雪地里!”
白发尊者看着袁飞十分认真的双眼,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点了点头道:“好,今日给你个面子,我杀慢点!”
说罢白发尊者又是挥舞着自己的巨剑冲进了人群之中!
巨石大阵之外战况惨烈,而相比于巨石阵外,巨石大阵之中就要平静许多了。
负压数百丈的巨大光壁笼罩之下是另一片天地,巨石大阵中居然是一处洞天福地!
所谓的洞天福地严格来说就好似是修士的空间法器,外面看仅仅只有数百丈方圆的巨石阵中却是一片将近百里的山河宝地,这里和外面具有不同的时间流速,也意味着是两处完全不同的空间。
这也正应验了林阿胜初见巨石阵时所说的话,这处巨石阵便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空间法阵,是从神山腹地传送到天蚕幻境的传送阵!
而此时的洞天福地之中,方圆百里的山河深林中也有着如同外面一模一样的一处巨石阵,踏入天蚕幻境的百余人皆是盘膝坐在巨石阵中陷入了冥想。
官坤和天蚕族族长站在众人身边望着远处的秀美风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凡是初入天蚕幻境的修士皆会陷入幻境之中,能不能醒全看造化。
若是能醒,则经历了一次元神神游太虚,修士收益极大!
若是不醒,便会陷入自己的心魔,最后迷失在幻境之中!
之所以官坤无事,是因为官坤作为北寒神宗当代内门最出众的弟子,自然是早早便在这幻境之中历练过了。
经历过一次天蚕幻境之后,只要不是天蚕私自出手,修士再次进入洞天福地便不会受到幻境的侵蚀了。
官坤在初入幻境之时用了三年才醒,而洞天福地之外也已经过了一个春秋了。
官坤和天蚕男子并肩而立站在巨石大阵外围的悬崖边,脚下是川流不息的碧河,远处是层峦叠嶂的高山。
天蚕一族便生活在这秀丽山河之中。
官坤被温和的柔风轻抚着脸颊,眼见着这大好风景,他却是毫无欣赏的心情。
他们二人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了,从修士们陆续踏进大阵开始,在这洞天福地之中已经过了一整天。
寒武子书曾经跟官坤说过,天蚕幻境中的时间流速正在加快,如今官坤再临福地,用切身体验证明了北寒神宗宗主的这个猜测。
一想到那个如师如父的“少年”,官坤的心情就无比沉重。
“前辈,师父他为何不愿进关?”
良久之后官坤还是开口了,他那一双毫无感情可言的死鱼眼如今更是低沉。
天蚕男子瞥了一眼官坤,摇了摇头。
官坤皱眉,“前辈,师父他已经在天阶止境待了三十年了!”
天蚕男子也是皱了皱眉,他心中自然是知晓寒武子书秘辛的,北寒神宗所有重大的决定,他那个宗主都要跟宗门之中天阶之上的修士妖兽们商量。
他清楚的记得那是三十年前的一日,寒武子书自中洲大陆归来便是阴沉着脸召集了北寒神宗所有的天阶修士和妖兽,开了一个祖师堂集会。
天蚕男子叹了口气,他知道寒武子书定然是不想让官坤知道事情的真相的,不然此时官坤也不会问了,子书不说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天蚕男子思量了片刻开口道:“天阶入道君需要渡天劫,那等天劫可不是在关外这灵气贫瘠的地方能抗住的,所以需要到关内去,去凭借着天原关的压胜来应对天地压制。”
官坤点点头回道:“所以师父他为何不愿意进关?既然能在关内入道君,为何不去?”
天蚕男子答道:“天阶入道君的雷劫和‘道’有关,悟的道越多入道君就越难,但是如果不悟道又无法入道君,所以天下所有的师门都鼓励自己的弟子悟道,但却不提倡入道君前参悟第二条大道。”
官坤眼神一凝回道:“您是说,师父他入道君之时的天劫会异常恐怖以至于根本无法承受?”
天蚕男子点点头,心道若是能这般糊弄过去最好。
他心中知道哪怕是因为参悟了两条大道而导致入道君之时天劫恐怖如斯,寒武子书也一定有把握能抗住的。
就因为他叫寒武子书,而他有一个朋友叫苏晏。
但能用这种理由骗过官坤,让他不再多想也未必不是好事。
就在天蚕男子觉得终于编了个理由将官坤骗过去的时候,官坤却是面色平静地说道:“前辈,这恐怕不是真正的原因吧?”
天蚕男子一愣,“你为何会这么认为?”
官坤想了想说道:“因为若是我,我一定不怕,而我是师父教出来的,所以师父他一定也不怕。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导致师父不愿入关的,对么?”
天蚕男子听闻官坤的解释,愣了片刻而后开怀畅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子书的弟子!”
天蚕男子摇了摇头笑道:“唉,看来是瞒不住你了,我不说你也会问别人,就冲小白她那个天真性子恐怕让你一骗也就什么都说了。”
“这样吧,我破例给你捏一个幻境,你自己去看吧。”
天蚕男子转头望向官坤,询问官坤的意见。
官坤转身冲着天蚕男子拱手作揖道:“麻烦前辈了!”
天蚕男子点点头,一挥手带起一阵柔风将官坤托起,送到了那处大阵的众人之中。
官坤飞在天上脸色平静,他缓缓闭眼,等他落地之时便瞬间坐定,入了冥想了。
天蚕男子看着官坤叹了口气,他转身望向群山之中隐隐能瞧见的天蚕部落,幽幽说道:“子书对不住了,我也有私心啊!”
陷入幻境的官坤元神缓缓睁眼,与第一次进入幻境时的神游不同,这一次是天蚕族长捏造的幻境,所以官坤自然是知晓自己身处幻境的。
他抬眼打量着周围,这是一处堂屋,东西二十步,南北三十步。
正堂之上挂着历代北寒神宗宗主的画像,画像之下是灵堂,灵堂两侧分列着两列太师椅。
堂屋大门大开,正对着能看到整个北寒神宗的山门全貌。
官坤静默不言默默站在堂屋角落里,他对于这里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正是北寒神宗的祖师堂。
是宗主议事的地方。
官坤望向堂屋里的所有人,正坐主座上的正是北寒神宗的少年宗主寒武子书,下手坐着晁天王。
再往下依次是上一任副宗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而后是天蚕族族长,再往下是一位带着银质发箍的红眼小姑娘,她坐在太师椅上荡悠着自己一双赤果的双脚,小脚的脚脖上也套着两个银箍,由此可见这小姑娘是有多爱银制品了。
再往下座的便是一些官坤也不认识的老人了,这些人大概都是隐居在内门中的历代老臣。
官坤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事情。
他有预感,这场议事会向他揭秘为何自己的师父寒武子书会止步天阶大圆满三十年而再无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