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夫人这话一出,别说贴身婢女碧草有些懵,便是其他几位姨太太都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知道夫人爱吃海鲜,可这晚上吃海鲜——”二姨太太的话还没说完,被镇国公夫人一瞪,赶忙赔着笑脸捂着了嘴。
碧草满脸纠结的支吾道:“有倒是有。奴婢今儿个还见厨房的人抬着海鲜进厨房的。只是那东西是用来准备明天老爷的生辰宴的。”
是了!镇国公该过生辰了!
镇国公夫人轻抿了抿唇,意犹未尽的回想着那盆冬阴功汤,遗憾之极的道:“那就等到明天再吃吧。”
她催着两位姨太太赶紧走人。
两位姨太太前脚刚走,后脚香浅便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施礼轻唤:“母亲。”
镇国公夫人:“……”真是流年不利!吃不了那美味的冬阴功汤就算了,还把五十两银子都输掉了!
这答应香浅的漂亮裙子——
镇国公夫人扶着脑袋,坐在了凳子上,装头昏:“晕——太晕了。浅浅啊,母亲今儿个实在有些不舒服,你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可明天就是爹爹的寿辰了!您说要女儿今晚上来找你拿钱,好明日一早让青柳去罗伊坊取那套上好的流沙裙子的。”
“母亲您不会是忘了吧?”香浅缓步上前,走到镇国公夫人身后,抬手缓缓的替她揉了揉太阳穴。
这倒是让镇国公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再装头晕了。
她赶忙伸手拉住了香浅的手,语气温和,笑语嫣嫣的:“浅浅啊,母亲知道你是最懂事儿的。母亲今儿个打牌输了,那流沙裙子要不然等缓段时间再拿吧?等母亲手头再宽裕些——”
原来竟是打牌输了钱才头疼的?
香浅听得面色一僵。她本来还想着穿着那套流沙裙子在宾客面前露一脸,好得个才貌双全的好名声,博得贵人关注的。这眼下生辰宴都要来了,她的裙子却没了?
香浅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母亲的房间的。
贴身丫鬟青柳看她闷闷不乐的直往前走,心底也有些不是滋味:“夫人也真是的,以往不是经常赢牌的吗?怎么今天会输了那么多?难不成是那几位姨太太合起伙来骗夫人的钱的?”
“便是她们真是合伙骗的,那也是她们的本事儿!”香浅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又愤愤道:“这两天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小允的常胜将军也会输了,让我那根白玉簪子落了空!如今这流沙裙子也落了空!”
“我明天难不成穿着这些旧衣服,戴着旧簪子去给父亲祝寿吗?”香浅气的一拳打在了走廊的柱子上。
不行——她绝对不能就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给父亲过生辰!
这两个人靠不住了,那她——她抬头眺望向了远处的院子。
那是大哥香成远的院落。
此时他院子里还灯火通明的,若是她过去直接恳求大哥,让他把六皇子邀进府来,那六皇子应该也不会只看罗裙,而会注意到她的容颜,她的才学吧?
到时候她便是着装上不出挑,也依旧能获得六皇子的瞩目!
想着,香浅便朝香成远的院落走去。
眼看着她就快要走到香成远的院子门口,青柳胆战心惊的喊了她一声:“小姐,时间很晚了。”
这么大晚上的去找香成远,哪怕是亲兄妹,被旁人知晓了,也会指责香浅的吧?
香浅骤然回神:“是我大意了。明早吧。明早你早些唤我起来。”
她豁然转身,大步回了她的院子。
一夜辗转。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便守在了香成远的院子外。
香成远刚刚出门,她便直奔主题:“大哥,我还是想让你帮忙,介绍我和六皇子认识。”
香成远都惊了!
他瞪大了一双眼睛,颇有些无语的道:“不是——上次就因为我带你去了六皇子举办的诗会上,父亲就把我痛骂了一顿,还让我跪了祠堂!你怎么今天又提起这茬事情来了?”
香浅语调不轻不重的,缓缓道:“我那日对他惊鸿一瞥,觉得他甚有储君风范。”
他的个乖乖!
香成远唬了一大跳。他赶紧把袖子拉下来,隔着袖子捂着了香浅的嘴。
左右张望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这边,他才沉了脸,把手放了下来:“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了僻静处。
香成远绷着一张脸,压低着声音斥责道:“浅浅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有多严重吗?”
“现在太子失踪,生死未卜。他那几位皇兄皇弟已经蠢蠢欲动的想要取而代之了!”
“储君之位可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的!若你执意要和六皇子更进一步。那咱们镇国公府势必要卷入储君之争中的。”
“若是六皇子将来真能问鼎高位,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输了呢?那就是一败涂地,是要搭上你我的性命,搭上咱们国公府所有人的性命的!你懂吗?”
香成远看着香浅有些头疼。
香浅身板挺的直直的,她轻声但却坚定的道:“我懂。”
香成远松了一口气。
但还不等他把那口气长长的呼出来,香浅又道:“不过我对六皇子有信心,他一定能坐到那个位子上的。”
“不是——”香成远使劲抓了抓头发,有些焦躁起来。
他原地转了个圈儿,又看向了香浅,神情严肃的低声道:“浅浅你还是不懂。”
“我的意思是咱们这时候就应该要明哲保身。父亲也是这个意思,你明白吗?咱们镇国公府不想掺和储君之争,就想离得远远的,好好的过咱们的逍遥日子。”
他微微弯腰,双眸紧紧的看向了香浅。
香浅捏着帕子的手微微紧了紧。她眼底也闪过一抹纠结,犹豫。但很快,她便又坚定的抬头:“可我不想——”
“大哥,未来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准的。这事儿也不是你想明哲保身就真能彻底置身事外的。再说了,我是真的欣赏六皇子。”
“说的再直白一些,我喜欢他,我想陪着他走上那个位子。”
“你——”这也太固执,太倔强了!香成远又使劲抓了抓头发,脸色也更加凝重起来,语气也越发郑重,“你知不知道这条路会很难走?”
“我知道,但我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将来能够想要什么就要什么。而不是一个月只拿着十两银子的月俸,做什么事情都捉襟见肘的。”香浅说的诚恳异常。
她的眼里,甚至都隐隐闪烁了泪花。
香成远最看不得他这个妹妹落泪,当即便背对了她,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妥协道:“你让我想想,你再让我好好想想。”
而此时的香老三家。
香浓浓因为昨晚上做了两大锅的冬阴功汤,今天的盒饭菜品有了,她便忙中抽闲的去后院看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