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贵越想越气,觉得这件事只能从长记忆,只得悄悄离开了。
“什么?爹,你怎么还没把我救出来啊!”马秋雨听说自己吃顿饭就得被送回去,登时嚎啕大哭。
这有什么用啊,还不如一直把她扔在那府里呢。
给了她希望,又让她这么失望。
马武通沉默不语,坐在为首的位置,一声不吭。
杨氏心疼抱住了女儿,哀哀嘁嘁地哭诉。“老爷,你就再想想办法吧。”
“嫁给你这三十来年,我没有求过你一件事。”
“可我们的女儿,她还这么年轻,我求求你……你救救她吧。”
“娘!”马秋雨嚎啕大哭,母女俩哭成一团。
往年的初一是什么样,今年就是个极端。
哭声传遍了府里,闹得人头疼。
马武通忍不住了,咚地一声扔掉筷子。“吃还是不吃?不吃现在就送你回去。”
马秋雨一愣,何时见过父亲这么严肃的样子?!
她吓得打了个哭嗝,呆呆看着他。
杨氏也惊住了,半晌才回过神。
看着马武通严肃的样子,她登时火冒三丈,一下就掀翻了桌子。
“吃吃吃,就知道吃!”
“你看看我们的女儿,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杨氏气得勾下腰,梆梆敲着桌子。“再待一段时间,我看她都要被磋磨死了!”
马武通眼色更寒,跟深宅妇人,他没什么可说的。
总不能说今天能接她回来吃一次饭,自己都是腆着老脸去的?头上的乌纱帽随时能被人家拿掉?
马家人的脑袋都栓在裤腰带上?!
他定定看着马秋雨,目光深寒。“此事究竟为何,全在你!”
“秋秋,你若把当日情况如实相告,我还能想点法子。”
“你若是再瞒着不说,那就是在泔水旁边住到天荒地老,也没人能见将你救出来!”
马武通是第二天早上才得到消息,匆匆赶去太傅府,马秋雨身边跟着的丫鬟仆从已经死光了。
一个活口没留。
这事仅凭太傅一面之词,便给她定了罪。
可马武通有什么办法,人家是三朝元老,他只是个小小的县令。
别说是要马秋雨为奴为婢女,就算是他唯一的儿子,太傅点名要他的脑袋,他也没办法啊!
马秋雨嘴唇动了动,脸色苍白。
她还能说什么?
说自己夜会情郎?
说自己强抢良家妇男?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说出去不比她现在更严重啊?
她是个姑娘家,做了这种事,以后哪个沧州男人看得上她?!
马秋雨咻然落下泪来。“爹爹,女儿真的不知道,女儿什么都没做啊。”
见她这副样子,杨氏就心惊。
她死死抱住了马秋雨,哭道:“孩子,都到这一步了,你就实话实说吧!”
“否则,就是我们所有人掉了脑袋,也没法把你捞出来啊!”
马秋雨面如纸色,怅然失了力。
长这么大,她从没受过如此屈辱。
在太傅府里要被奴才欺负,回来自己家,也要被人质问。
“太子,我猜不出三日,那马武通,定然会去向你的娇娇告罪了。”
傅景正耳郭通红,笔下一顿。“太傅慎言。”
说罢,又补充道:“若叫外人听见了,传出去,污了姑娘清名。”
长孙云天翻了个白眼,“太子现在还如此客气,不会是连心意都没表吧?”
“啧啧,你真是和圣上一个样。”
被戳中了心思,傅景正不言不语,专心批着文书。
今日在香浓浓那吃了快五十个饺子,撑得睡不着觉,所以来太傅府里处理文书。
见他不搭话,长孙云天也有些自讨没趣,“太子,若是香姑娘轻易便原谅了马家小姐,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傅景正头也不抬,“照她的吩咐来。”
长孙云天嘴角抽了抽,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妻管严了。
“老夫的意思是,她毕竟年纪小,比不得马武通这样狡猾的老骨头。”
“若是被他三言两语忽悠了过去,那这口气,就算是白出咯。”
傅景正笔下一顿,清俊的眉眼一抬。“她本就是受害者,只要她愿意接受,无论如何我都满意。”
长孙云天:“……”
他是跟这人没啥好说的了。
初二清晨,就是拜年的日子。
香成允一个人来到这地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他踩在沙滩上,心里有些郁气。
不知道父兄在中都可还好,还有母亲,冬日身体不好,是不是又病了。
他长出了一个浊气,看着漫无边际的大海,陷入沉思。
耳边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他不自觉望去。
只见一个年岁约莫跟香浅差不多的姑娘穿一身酡红色衫子,颜若朝华,粉面朱唇。
此刻正轻轻捧着心口,不住往后退。
“不行,不行,阿正,我不敢!”
香浓浓没想到,自己被水淹了一回,竟然也有心理阴影了。
傅景正也忍不住拧起眉,他的毛病才克服了,这丫头看起来又被吓到了。
那就算了吧,反正自己一定会好好保护她。
正想说我们回去,忽地听见一声厉喝。“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皆是愣住,香浓浓头有些晕,微喘着气回头。
看到一碧穹纩袍的少年大步走过来,接着横插进他们二人中间,锐利目光将傅景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为何在海边拉拉扯扯?”香成允淡声道。
他虽然是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但也就是喜欢斗鸡打马球而已,时不时来点无伤大雅的比赛。
像这些强迫女人的事情,他可做不出来。
傅景正一愣,似乎也知道这人误会了。
看他的穿着不像本地人,口音也像中都来的。
他眼神微微一暗,莫不是这么早中都就有人发现他的踪迹了?
竟然派人找到这里来了。
“你误会了,我们现在准备回家了。”傅景正伸手,要去抓住香浓浓。
香成允抬起胳膊,直接将他拦住,转而看向香浓浓。
“这位姑娘,他说的可属实?”
香浓浓连忙摆手,“这位小兄弟,谢谢你啊,我和他就是闹着玩呢。”
香成允微微放下了心,忽地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