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傅景正抬手制止了。
他扭头望向香浓浓,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香掌柜,你可有话说?”
这个香浓浓的心声,他听不到,不知道她想什么,心理总是觉得莫名恐慌,很不习惯。
“我?太子爷您高抬我了,不过乡野中喜看不着调话本的井底蠢笨黄毛丫头而已。”
香浓浓把玩着自己手指,淡淡回应。
傅景正一听不觉好笑,她倒是在这儿等着他了,先前在皇上面前怎么不嘴硬。
但一想到她是为吕清风而自保,他心里又像是扎了一根刺。
他所熟知的那个香浓浓必须得早日回归,找回记忆,从而做出两个香浓浓都赞成的抉择。
这样吊着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江山美人他傅景正都不想放手。
爱江山更爱美人。
想到这里,傅景正又望向温可容。
“温大夫,你给香掌柜把把脉吧,我担心她这身体……”
温可容虽然坐在药箱上看似望着海面沉思,好像压根就没有听他们说话似的。
但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香浓浓似乎变了一个人,跟他先前看诊过那个香掌柜截然不同。
他在考虑这件事,香浓浓性情前后不一,是病情使然还是天生有双性格,倒是很好医案。
听到傅景正的话,温可容这才回过神来,正求之不得呢,他也想给香浓浓把把脉,只是不敢冒昧。
“微臣领命。”
说着他从药箱上起身,来到香浓浓身边请脉。
傅景正则在旁说道:“私下里无需拘谨,都还当我是那个香掌柜身边阿正便好。”
他刻意望了香浓浓一眼。
香浓浓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面色薄凉,只是冲着温可容微微一笑:“有劳了。”
李拴柱倒是个伶俐的人儿,见温可容站在香浓浓身边准备把脉,却没有依托。
他忙跑上前,说了句,在我背上把脉吧。
而后便来到两人中间,弯下身子。
香浓浓勾唇笑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将手背轻轻搁在他背上。
温可容则伸出三指按在她手腕部。
良久他才抬手,看向香浓浓的表情,带着不自觉的疑惑。
“温大夫,有话但说无妨。”
温可容迟疑片刻这才开口说道:“香掌柜,您是否心情紊乱,阴晴不定的感觉,很难把控?就是你或许不想笑,但是就笑了,不想哭却哭了,像是这样呢?”
傅景正听到这话,不觉挑眉细听。
香浓浓却垂眸浅笑:“悲喜交错,人生使然。毕竟日常有喜有悲。”
她说着轻叹一声:“此刻深陷巨大灾难中,怎得不恐惧?可想起跟清风哥那些温馨日常,又不觉暖心。悲喜交错,只能祈祷太子能带我们走出绝境,明天是个好天气。”
这番话无懈可击。
听来也甚是入耳。
傅景正不觉心中哀叹,这个香浓浓在外人面前,倒也是没什么不妥。
可他心里明白,非但不妥,反而跟吕清风亲厚。
温可容沉思片刻,却直言说道:“香掌柜是否会经常做思想斗争,就是心里有个人跟你有不同的想法,让你很是纠结无奈,以至于做事绊缚很大,总是在想与不想之间挣扎?甚至做出情不得已的事情来?”
香浓浓声音决然地回道:“并没有,我不癫。”
一句话,让温可容感觉很尴尬,他抱歉地行礼说道:“在下妄自揣测,请香掌柜见谅。”
香浓浓微微一笑:“无妨,你也是从脉理推测,并不是故意给我难堪,请问脉象其他呢?”
温可容感激回应:“多谢香掌柜包容,从脉象上看,有些虚浮,气血不畅,需大补。”
香浓浓俊俏偏白皙的小脸上现出一抹凄然,转瞬而逝。
“我这身子从小这样,先天气血不足,看着像是虚弱不堪,没那么脆弱。”
温可容再次行礼笑道:“如此甚好,我这里有几颗滋养丸药,可给香掌柜服用。”
说着,他转身走到药箱边,拿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有九颗像枣核一样的黑红色药丸。
香掌柜双手接过,行礼道谢。
温可容回礼,继续坐在药箱上沉思。
傅景正转身又远翘大海,此时天色更昏暗了,马上就要全黑了。
可那些船上并没有掌灯,依稀可见海面上深色暗影,来推断并没有驶离。
终于天完全黑了。
傅景正这才沉声说道:“我们回大厅吧。”
说完他率先走在前面,其他人紧跟在后面。
大厅里从外面也是没有掌灯,只是隐隐有些昏黄色。
“太子殿下,我们就在岛上这么等着吗?他们会不会晚上来杀……”
李文山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恐惧,再次轻声询问。
傅景正没有回头,只是沉声哼道:“不然,李县令有法子?就没早做防范措施?”
一句话,李文山登时哑口无言,想要下跪求饶。
温可容却在他身边及时伸手制止,用眼神暗示不必如此。
李文山感激而又尴尬地冲他抱抱拳。
这边不派人突围出去,县衙那边兵丁怎么可能知道出事了,他们只会认为是在岛上宿夜。
“太子,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傅景正等人刚走进大厅,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神经高度紧张地李文山等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傅景正停住脚步,沉声问道:“可是确保万无一失?”
来人正是影天,他拱手回道:“确保万无一失,细作已悉数清理干净。”
傅景正随即吩咐:“如此甚好,点灯用膳。”
虽然不过是点了几盏风灯,光线不是很好,但能看清桌上菜肴,不会吃到鼻子里。
饭菜很简单,却很香,闻着有食欲。
香浓浓眸中闪过一抹惊诧,淡淡开口了。
“暗卫也会做菜?”
傅景正闻听,勾唇笑道:“暗卫不单是暗卫,可以是任何人。”
香浓浓眸中诧异隐去,怔了怔,平添一抹意外。
无意间,她扫了一眼先前皇上晕倒时躺的地方,忍不住大惊,那里躺着一个皇上。
但她亲眼看到皇上被傅景正藏在观潮塔的地下密室内,自然不是真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