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尊贵的姐姐…… 难不成是翊王殿下 —— 南宫娴?
那眼前这位,岂不就是南宫珩?
他心急如焚,忙不迭地抬头,死死盯着那令牌,待看清上面刻着的 “南宫珩” 三个字时,脑袋 “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
中律司的少主。
不对,中律司实际上早已归他掌管,南宫靖现今极少过问中律司的事务了。
江洵站在一旁,微微侧身,悄声嘀咕道:“他这阴阳怪气的本事,这么多年了还一点儿都没落下。”
“毕竟整日在和一群人精周旋。” 傅霖微微颔首,轻声应和着。
南宫珩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
小褚心领神会,迅速掏出短刃,恭敬地递给他。
南宫珩伸手接过,在郑正身旁悠然踱步。
“中律司办案,纵是当今太子也得乖乖候审,你一个小小县令,怎么就审不得了?”
南宫珩开口,声音低沉,却仿若裹挟着青年人的威严,在空气中回荡。
“审归审,下官配合,可大人若是用刑,岂不就是屈打成招!”
郑正跪直了身子,额头上青筋暴起,抬头看向南宫珩,眼中满是不甘与倔强。
而那人也恰好看向他,漆黑的眸子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暗藏着森冷的杀意。
“有何不可,就是不知跟大人比起来,会不会差点火候。”
南宫珩嘴角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话音刚落,短刃穿过郑正的手背,带着凌厉的气势,一并刺进青石板内。
“啊——” 郑正的嘶吼声瞬间划破长空,回荡在寂静的院内。
南宫珩看向郑正,脸上笑意未减,可眼底却毫无温度,轻声道:“大人觉得力道如何?”
“我说.... 我说!”
郑正额间豆大的汗水不断滚落,滴在手背上,整个人佝偻在地上,如同筛糠一般颤抖不已。
“我问的是力道如何。”
南宫珩说话间,手腕轻轻一转,左右转动着短刃的方向。
冰冷的刀刃与温热的血肉纠缠在一起,一时间,分不清是骨头的断裂声,还是石板的破碎声,只听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 “嘎吱” 声。
郑正疼得快要窒息,呼吸急促,赶忙咬牙回道:“刚刚好、刚刚好......”
“刚刚好。” 南宫珩重复着他这句回复,轻笑出声,而后缓缓站起了身。
小褚十分有眼力见儿的递上一方干净的帕子,让他擦拭一下溅到手背上的血。
南宫珩默不作声的接过,不疾不徐地擦拭着,而后将目光冷冷地放在跪在一旁的向柏康身上。
“你呢?是想先吃个特产开开胃?还是直入正题呢?”
南宫珩微微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大人问什么我便说什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向柏康抬头回话的时候,余光瞥见了站在一侧的秦在锦。
他早上趁着白简承和司徒信都睡着的时候,偷溜了出去,可刚回到赌坊就被逮了回来。
如今想来,那二人或许根本就没有睡着,是故意放他回赌坊的。
“欸~我问就没意思了,我要你自己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南宫珩直直的站立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跪在地上向柏康,那眼神仿佛在看一摊肉泥,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向柏康心里清楚,倘若他真的撒谎,或者有所隐瞒,他绝对活不过今天。
“我说,我全都说!”
三生殿的药房内传来郎中带着哭嚎般的嗓音。
这人被冬苓揍得鼻青脸肿,眼眶乌青,嘴角还挂着血渍,说话时扯着哭腔,声音里满是恐惧。
莫惊云本想着先去会一会向肖望,可他心里清楚,凡事都得讲究个轻重缓急。
在这当口,没有什么比私藏白榆血液这事儿更紧迫的了。
郎中瞧见冬苓的那一刻,脸上闪过几分诧异之色,下意识以为她是来抓药的。
毕竟,三生殿有人投毒一事,这两日早已闹得沸沸扬扬。
而冬苓身为第一批中毒的人,在郎中看来,或许从她身上还能寻到些许线索。
可他刚想着上前迎两步,询问冬苓的来意,眼角余光便瞥见这姑娘身后竟还跟着一人。
这一下,他脚步瞬间顿住,眼神里满是警惕。
三生殿向来都是申时开始迎客,可如今还未到巳时,这看着面生的男子究竟是谁?
郎中满脸戒备,往后退了一小步,大声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三生殿!”
这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面儿上却又强装镇定。
莫惊云连个眼神都吝啬分给郎中,仿若他只是空气一般,径直从他身旁大步走过。
他目标十分明确,朝着那装着药丸的柜子走去。
“站住!让你走了吗!快来人啊!”
郎中见莫惊云这般无视他,顿时急了,一边扯着嗓子呼喊,一边伸出手去拽莫惊云的衣袖,动作带着几分慌乱。
毫无疑问,被揍了一顿。
这才安静了下来。
“你是说,你也不清楚这东西从何而来?”
莫惊云拿起眼前装着血液的琉璃瓶,对着光线细细端详,声音低沉,却隐隐透着一股压迫感。
“对,这都是谈老板每个月差人送来的,吩咐让我和其他药材放在一起炼制成药丸。说白了,我就是一拿钱办事儿的,哪儿敢多问呐。”
郎中捂着嘴角,说话时疼得直抽气。
方才说话的幅度稍大了些,就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这会儿疼得他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 莫惊云直起身子,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郎中。
郎中瞬间沉默了,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又怎会不知这是什么,就算没吃过猪肉,他也见过猪跑。
白榆人的血能做什么,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只是这事儿关系重大,他实在不敢轻易开口。
莫惊云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说道:“看来方才的教训还是太轻了, 不足以让先生长记性啊。”
说着,他缓缓站直身子,双手抱在胸前,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意。
他这刚站直,郎中就吓得浑身颤抖,忙不迭地回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是白榆血。” 声音里满是恐惧,生怕再挨一顿打。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是白榆血,还给无辜的姑娘们用,先生还真是...... 对这世间没有留恋了。”
莫惊云眯起眼睛,眼神里透着森冷的杀意,一步一步朝着郎中逼近。
“再敢耍花招,信不信本姑娘卸了你的两条胳膊?”
邱漓柳眉倒竖,满脸怒容,骂骂咧咧地催促着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向肖望。
她一手举着明晃晃的刀,稳稳地架在向肖望颈侧,一手紧紧牵着绳子,手上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
“来了?” 冬苓听到动静,转身望去。
“来啦!” 邱漓举着刀同冬苓挥了挥手,那笑容里却带着几分得意,同时还不忘狠狠地踹向肖望一脚,“走快些,别磨唧!”
而她身后,还跟着一群持刀的护卫,一个个神色紧张,明显是来保护向肖望的。
只是,向肖望如今被邱漓牢牢控制在手中,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向肖望。
“你们胆敢在三生殿撒野!你们可知道这的东家是谁?”
向肖望看到被打的郎中,顿时火冒三丈,脸涨得通红,冲着邱漓三人怒目而视,声音在殿内回荡。
“知道,但是......”
莫惊云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瓶,笑得一脸狡黠,“你又可知我的东家是谁?”
说罢,他微微挑眉,眼神里透着一丝挑衅。
“我管你的东家是谁!进了这个门,你们都别想活着出去!”
向肖望暴跳如雷,声嘶力竭地怒骂道,那架势仿佛要将眼前三人一口吞掉。
“呦!生气了还。”
莫惊云露出一抹不屑的轻笑,双肩随意地耸了耸,整个人透着一股满不在乎的劲儿。
仿佛向肖望的狠话不过是耳旁风,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慑。
向肖望死死盯着眼前三人,心中笃定,这三人中必定有他昨晚没能抓到的刺客。
至于他们的身份,他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便是,他们是那些欠债人雇来刺探消息的杀手。
只要郑正这棵大树不倒,自己这边就不必慌乱。
更何况,就算天塌下来,还有谈家这个靠山顶着。
来的路上,向肖望不动声色地给身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去请谈茗聆过来。
这仨人,一个都别想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走出去!
然而,事与愿违,他怎么也没想到,率先踏入这房间的,并非谈茗聆的人。
而是一群身姿矫健、训练有素的练家子。
每个人腰间都佩着寒光闪闪的兵器,玄色的衣服上,精致的紫藤花纹若隐若现。
紫藤花.....
向肖望心中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认出了这标志 —— 中律司!
其中一人稳步上前,动作干净利落地朝莫惊云行了一礼,“云哥,人已带到。”
话落,他微微侧身,朝身后之人打了个简洁有力的手势。
只见两人一左一右,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走了进来。
那女人脚步踉跄,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正是被向肖望关在地牢的钱莠。
邱漓眼尖,一下就注意到这女人的衣服换了,不再是之前那件破破烂烂、衣不蔽体的脏衣服,估计是中律司的人嫌弃之前的模样实在有碍观瞻。
“囚禁你之人,可是这位?”
莫惊云微微偏头,目光看向钱莠,声音轻柔,在这寂静的药房内格外清晰。
“是是是!就是他!” 钱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回应,眼神中满是恨意,恶狠狠地看向向肖望。
“你为何囚禁她?”
莫惊云又将视线缓缓移到向肖望身上,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如刀。
可向肖望只是低垂着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他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他心里清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时间,他在等谈茗聆带人赶来救场。
“瞅瞅这气性大的,不愿意说话了都。”
莫惊云脸上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仿佛在为向肖望的倔强感到惋惜。
他笑着向身后之人伸出手,那人心领神会,迅速递上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
“我这个人呢,比起听曲儿,更喜欢听人的嘶吼声,越是惨烈,越让我心生喜欢。”
莫惊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而后缓缓打开锦盒。
盒中,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静静躺着,暗红色的身躯在微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站在不远处的邱漓只一眼,便脸色骤变,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 穿心蛊。
这种蛊虫一旦进入人体,便会在人的心脏附近扎根,而后化作无数黑蚁,疯狂啃食心脏,带来钻心刺骨的疼痛。
中蛊者最终会在无尽的痛苦中,因心脏功能衰竭而悲惨死去。
“就是不知,向大人的声音,是否能让在下印象深刻。”
莫惊云抬起头,目光锁住向肖望,仿佛一只盯着猎物的猛兽。
向肖望看着那只暗红色的虫子,一点点地靠近自己,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想要起身逃跑。
可就在他与莫惊云眼神对视的瞬间,他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身体僵硬得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半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虫子顺着衣服缓缓爬到了自己的胳膊上,而后脖子处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穿心蛊已经从鼻孔处钻了进去。
向肖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恐惧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可他紧咬着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他怕眼前这个“疯子”因为听到他的惨叫声,做出什么更让他无法承受的事情。
莫惊云的手轻轻搭在向肖望的肩膀上,缓缓靠近,在他耳边轻声道:“放轻松,距离发作还有段时间呢。”
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恶鬼的低语,让向肖望脊背发凉。
向肖望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根本不敢回头去看莫惊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