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开门出去的时候，恰好制止了一场再次破坏自家花圃的恶斗。
“你来干什么？”
少女的语气比他想象中要平静得多。
没有彻骨的冰冷，也没有恼怒的注视，平静到安迷修甚至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但是怎么可能呢，明明有那么久的相处时间。
除了那些带着晦暗情绪的耳鬓厮磨和抵死缠绵。
在被他们囚禁的时候，她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窝在他怀里把玩他的手指，夸赞他的声音很好听，询问他会不会弹钢琴。
那时候，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真的有一瞬间以为她是接受了自己的存在，愿意就着畸形的关系和横生的欲望顺从他们两个。
现在她的态度无疑是让他彻底清醒的利刃。
看吧……
她就连恨都已经吝啬给予他。
安迷修怔愣地看了她半天才勉强说出话。
艰涩，沙哑，曾经她喜欢的声音一定变得很难听了。
“小寻……飞影铠甲的召唤人，他的屏蔽还没有彻底解除。”
他终究已经痴迷到了这种地步，就算看透了，也还要苦苦强求。
“库忿斯已经回了幽冥军团，还有……乔奢费，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继续帮助将军，他们随时会对徐霆飞下手，你要……多加小心。”
季寻忽然没来由地心脏停跳了一秒。
近日来那些古怪的地方终于得到了解答，就算失去了记忆，徐霆飞的执念还是让蛊毒在心底根深蒂固。
“宝贝宿主，出事了。”
心神中突然响起了0311的呼救声，季寻没再理会眼前的安迷修，侧脸看向李昊天，“小飞哥那边出事了，我们先过去。”
少女冰凉的发丝有一瞬间匆忙地掠过了他的指尖，若即若离，永远也抓不住。
安迷修抬手按住一片晦暗的双眼，那颗心终于也落入了绝望的深渊。
季寻和李昊天赶到的时候只见到了撑着地面扶着心口的徐霆飞。
他脸上还是迷茫的神色，冷汗浸湿额前的碎发，贴附在白皙的皮肤上，视线在她走过来的一瞬间就紧紧落在了她身上。
“小飞哥，你怎么样？”
0311似乎提前给他治疗过，他的痛苦并不是来自于已经痊愈的伤口，倒像是因为心痛或是头痛之类才会看起来这么虚弱。
徐霆飞没有回答她，只是颤抖着站起来伸臂抱紧了她，“不能离开我，绝对不能……”
声音也在颤抖，但是其中满满都是某种阴暗潮湿的杂念和危险想法混杂的疯狂。
李昊天敏感地发现了不对，上前想要先拉起他，“小飞，你冷静一点，你弄疼她了。”
而且，很碍眼。
他拧紧眉，和徐霆飞紧抱着她的力量对抗，试图把人从他怀里解救出来。
“滚开，你没有资格阻碍我和她的事，李昊天，她是我的。”
这是徐霆飞头一次用这么凶戾的眼神说出这样霸道的话，就算知道他现在情况特殊，李昊天也有些压不住火气。
“她是谁的，本来也不是你说了算，不要闹了，飞影召唤器现在丢失，我们先回去再说。”
徐霆飞不搭理他，按住少女的后颈直直地吻了上去。
原本正要说些什么的季寻被他堵个正着。
唇舌强硬地压过来，不像是亲吻，倒像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彻头彻尾地啃噬她的灵魂，在她身体里刻下最为深沉的烙印。
她差点就补了一个梦魇过去。
徐霆飞像是意识到她的想法，伸手攥紧她的手腕，终于松开了她一点。
“小寻，你……到底爱2712还是爱我？”
季寻怔了一下。
旁边的李昊天也愣住了。
他没从任何人口中听过这串奇怪的编码，因此这个突如其来的问话实打实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也转头看过去，想听她是怎么回答的。
少女的神色就连一秒也没变。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谁也不爱。”
冰冷的话语以更加不近人情的语气从她嘴里说出来，李昊天反而有了一种死刑宣判一样的释然感。
果然如此……
她根本不懂感情，也没有爱任何人的能力，能够接受已经是非人的少女对人类最大的恩赐。
所以才会凭着自己的意愿让他们三个失忆，所以才会在发生了那种事之后，对安迷修和乔奢费这两个罪魁祸首视而不见。
因为没必要。
为什么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她说出这种话，心还会痛到好像已经千疮百孔。
他尚且如此，更别说身为当事人的徐霆飞。
李昊天眼睁睁看着徐霆飞的脸瞬间苍白到极点，摇摇欲坠的身体靠着他勉强撑住墙面才能站立。
季寻惊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让徐霆飞有这么大的反应，上前一步想要搀扶他。
劲瘦的身体虚抱住她，胸膛起伏着像是在平复心情，她还没松口气，就感觉肩头突然一热，抱着她的人已经软倒在身前。
“小飞哥？”
她撑住对方已经失去知觉的身体，转头看了一眼肩头的位置。
浅色的衣物上，已经沾满了鲜红到刺目的血迹。
那是她最为熟悉的……心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