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兄妹二人相认,一旁的白继业满脸怨恨。
“白义,就算你找到你的家人又如何!”
“别忘了是谁,将你从河边救起来?是谁,从小将你抚养成人?是谁,让你不愁吃、不愁穿,还能让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是,白家!”
白义垂着头,痛哭道:“救我于水火,供我吃供我喝,爹娘还处处维护我,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你记得就好。”白继业满脸得意之色。
仿佛操控他人,是一件很得意,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他这样的人,习惯别人以他为中心。
所有人必须无条件地宠着他,服从他。
一点不如意的事情,他就如同点了火的爆竹。
“嘭”的一声爆炸。
大有一种不听我的,那就一起死的架势!
偏执得可怕!
但实际上,其实就是缺乏管教,太过纵容导致的。
说白了,就是欠收拾得很!
巧的是,我们家采薇,现在挺会收拾人的。
“好个屁!”
采薇护在白义身前,气愤道:“就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你,还有你的爹娘,真的有将他当成家人吗?”
“你们没有!”
她自问自答,撕心裂肺的嘶吼道:“你们是在压榨他,奴役他,甚至,殴打他!”
说着,她拉过白义手臂。
“阿姐,你说什么呢!我没有被殴打呀!”白义捂着袖口,神色僵滞。
“松开,你刚刚扭水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他们就是欺负你了。”
采薇犯了倔,她本就习过武,虽然是三脚猫的功夫,但对付白义这样的白面小生,还是绰绰有余。
只听唰的一声,采薇挽起他的袖子。
男人白皙的手臂上,青青紫紫,新伤旧伤交叉堆叠。
我瞧着,面色凝重起来。
想过白家夫妇禽兽,却没想过他们如此禽兽。
采薇抚摸着那些伤痕,眼泪流得更加凶狠。
白义赶忙安慰:“知道阿姐会心疼我,所以才不想让你看到啊!”
“这些伤虽然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也不疼,也怪我自己,学业不精,老是受罚。”
“没错,就是你自己活该!”白继业张口就来,见缝就插针。
白义垂眸,没有反驳。
我眉头一沉,心也跟着重了起来。
白义不反驳,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他认同他弟弟的话。
要么,就是知道说了等于没说,索性任由他贬低。
可不管是哪一个,情况都不容乐观。
在自己弟弟面前,都是这样沉默服从的态度,那在白家夫妇面前呢,岂不更加低微?
他被操控得太久,太容易拿捏了。
采薇若是想帮他弟弟摆脱困境,不会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放屁!”
采薇擦掉眼泪,冷嗤道:“你们白家高门大族,我弟弟高攀不起!”
“回去告诉你爹娘,小五他有家人,不是孤儿,不需要被人收养着!”
“不可能,我们家钱还没赚够呢!”
这白继业也才十一二岁,正是藏不住事儿的年纪。
“你,你们家都是混蛋!”
采薇被气得小脸通红。
但白义却只是眼神微微黯淡,其他的什么话都没说。
足以见得,他被控制得有多深。
“你敢骂我爹娘!还敢骂我!”
白继业因为生气,面上的肉都挤成一坨,像一个膨胀过头的馒头。
他对着身后的两个家丁,道:“你们两个,给我把这女的绑起来,本少爷要鞭刑伺候。”
“是!”
两个小厮还未靠近,宋天的剑早已出鞘。
“小,小少爷,这些人,看着不好惹啊!”小厮畏畏缩缩地站在白继业身后。
“废,废物!”
白继业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刀,咽了下口水,忽地大哭起来。
“白义,你带人欺负我,我要告诉爹娘,让他们关掉你的胭脂铺!”
到底是十岁出头的孩子,最厉害的法宝,也就是眼泪了。
他说完,屁颠屁颠地跑路。
“等等,继业!”
白义神色一慌,赶忙追上去。
采薇抓住他的手,急声道:“小五,别去,跟姐姐走。”
男人眉眼纠结:“姐姐,白家养我一场,他们平时不是这样,爹娘都待我很好,继业弟弟可能是担心我抢了他的父母,才对我恶语相加,我能理解的。”
“今日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插手了,过几日,我会去红颜阁找你们的!”
说完,他等不及采薇的回答,转身去追哭唧唧的小屁孩。
采薇站在原地,满脸泪痕,“怎么会这样!”
“他……变得好陌生啊!”
我叹了口气,将身上的披风盖到她身上。
“先回去洗漱完再说。”
我们简单地吃了点些东西,将一切收拾妥帖后,一行人离开。
途中,我看到了长公主府的马车。
他们刚刚,也在巫山?
……
侯府。
晚风徐徐,天又冷了起来。
让厨房熬了点姜汤,我端着碗,去了偏房。
回来后,采薇就不见人影,我实在不放心,过来瞧瞧。
她房间外的一角,残留着一堆黑灰,灰的旁边,还有一小节未烧尽的黄纸。
我收回视线,默默推开房门。
屋内一片漆黑。
摸索好一番,才找到蜡烛点燃。
终于能看清了。
我顺着光,寻到了采薇。
她此刻正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念叨。
“爹,娘,对不起,呜呜,对不起,都是女儿没有保护好弟弟,让他变成现在这样卑微的模样,对不起……”
那嗓音如蚊鸣一般,弱得可怜。
我神情肃然,冰冷的手掌,抚上她的额头。
不好,烧起来了。
我放下茶碗,出门唤来小厮,去请大夫。
一夜折腾,她的烧可算退了,但身体还很虚弱。
“把药喝了,再好好休息一番。”
我将碗端给她,她接过后,眼泪一颗颗掉进苦涩的汤药中。
“姑娘,我没事的,你身边没人,我不放心。”
“不必担心。”我轻声道:“我已经将春花春杏调到我身边。”
宝儿们那边,贴身伺候的有两个丫鬟,两个嬷嬷,再加上外院的粗使丫鬟和小厮,出不了什么岔子。
“好。”她将药一饮而尽。
此时,管家突然来报:“姑娘,不好了,有人在我们店里买胭脂,结果毁容啦!”
“什么?”我眉心一沉:“备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