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了一连喝了好几杯，到后来都开始有些醉意了，拽着林皓的手又哭又骂。
“混蛋！”
“犯了错为什么要自己逃走，留下一个烂摊子让别人帮你收拾？”
“我们是一家人，就应该一起共渡难关。”
“你这个胆小鬼！”
“懦夫！”
林皓眼睛红得厉害，一动不动任由她责骂，“对不起。”
林了手背盖在双眼上面，泪水从指缝中间汩汩流下。
“对不起有什么用？”
“你们个个都一样。”
“每次有什么事都是自己一走了之，留下我独自面对……”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像梦呓一样没人听得清她在说什么。
……
黑色库里南在小区楼下缓缓停下。
熄了火，陈喆没有第一时间开门下车，而是转过头去看副驾驶上的人。
他静静地端详着眼前的人，平时不敢轻易在她面前表露出来的浓烈的感情，此刻全然表露无遗。
林了眼睛闭着，头微微歪向窗边，看样子已经睡过去了。
长而卷翘的羽睫随着呼吸的起伏一颤一颤的，巴掌大的小脸洁白无瑕，只有眼下未干的泪痕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不管看了多少次，眼前这张脸他永远看不厌，甚至他都已经分不清自己对她的感情究竟是爱情，还是亲情。
他知道她的心从来不在他身上，他也明白她对他毫无男女之情。
他不会强令她跟自己在一起，也没有想过要以对她的好来道德绑架她。
他只想在她需要的时候守在她身边，护她母女两人一世周全。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了突然睁开眼睛。
和来不及收回目光的陈喆对了个正着。
幽深如海的墨眸波涛汹涌，惊涛骇浪，却在一瞬间归于平静。
他声音温和，“醒了？”
“嗯，到了吗？”
林了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看向窗外。
“到了，我正想叫醒你。”陈喆道，“自己能下车走路吗？”
林了：“当然，我又没喝醉。”
陈喆看她一眼，“你确定？”
林了：“需要我跑两圈证明给你看吗？”
唇角勾起弧度，陈喆点头，“能自己走就行，不然我要抱柒柒还真不好把你扛上去。”
他推门下车，绕到后座把睡着了的柒柒抱出来。
一回头，林了已经下了车，正倚着车门笑吟吟地看他。
他抱着柒柒走过去，“笑什么？”
林了朝柒柒努了努嘴，揶揄道：“笑你奶爸经验着实丰富，抱小孩的姿势比我还熟练。”
这话倒是没说错，只要一起出门，柒柒必定是在陈喆肩头上的，她这个亲妈都没他抱的多。
陈喆不说话，空出一只手，在林了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下。
林了闪躲不及，捂着额头喊痛。
“痛就对了，你该得的。”
陈喆抱着柒柒扬长而去。
林了想要追上去打回来，却因为喝了太多酒脚步虚浮，始终没追上。
还是陈喆见她一步三踉跄，怕她摔跤不得不返回来扶她。
最后他一手抱着柒柒，一手搀扶着林了，三人一起进去了。
两大一小的背影消失不久后，伫立多时的颀长身影终于从树底下走出来，步履沉甸地离开。
回到家门口，林了开了门，从陈喆怀里接过柒柒。
“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喆站着没动，“你自己没问题吧？”
林了：“能有什么问题？”
陈喆睨她：“心情好些了？需不需要我再陪你喝两杯？”
林了一愣，随后了然，弯唇浅笑，“不用了，已经没事了。”
陈喆点头，“那行，我走了。”
走出几步，林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谢谢。”
陈喆挥了挥手，没再回头。
***
嘴上说着不管不理，第二天林了还是把林皓叫了出来，询问他以后的打算。
她是真的怕了，怕他如果一直在家无所事事，哪一天又会变回以前那个老样子。
林皓让她放宽心，自己早就做好了打算，“我这些年在外面跟人家学干工程积攒了不少经验，也赚了点钱，这次回来也是打算继续干这个。”
林了挑眉，“干工程？”
林皓点头，“嗯。”
林了目光怀疑，“你会吗？”
林皓笑，“刚开始当然不会了，我又没有学历什么都不懂，只能在工地上干苦力。”
林了很是意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去工地。
其实林皓智商并不低，只是从小就不爱学习，初中都没读完就辍学了。
这年头大学生都不好找工作，可以想象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人找工作会有多难了。
可是不好的工作林皓又看不上，所以这也是他之前在家时一直没找到正经工作的最大原因。
林皓苦笑，“你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是没办法了。没有文凭，也没有一技之长，除了去工地干活其他地方都不要我。
但是在工地一天到晚累死累活也只能混个吃饱而已，后来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永远都没有出头的那一天。
于是我买了很多书来看，白天干活晚上学习，平时一有空闲就跟那些会的人请教，就这样慢慢学到了不少。
当然只是这样还不够，我不断讨好工地上的头儿，关系越来越好之后，我也渐渐从一个水泥工变成了一个小头目。
再后来我就自己出来单干了，虽然刚开始因为实力不够只能承接一些小项目，但是情况总算是越来越好了。”
林了静静地听着，心里有难过也有高兴。
之前听陈喆说她哥是开大奔回来的，林了还怕他在外面不知做的什么工作，怎么会有钱买大奔。
听到这里，她总算放下心来。
从一个水泥工到出来单干承接工程，这中间要经历多少艰辛自是不用说，难得的是林皓坚持下来了。
她哥有钱没钱没关系，成不成功林了也不在乎，但是听到他肯脚踏实地认真工作，这比什么都更让林了高兴。
林了突然想起来，“干工程需要当地的人脉，你回来岂不是相当于要从零开始？”
林皓点头：“差不多吧。”
林了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