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徽见此,连忙冲着葵娘摆了摆手,葵娘才松开了刀柄。
令人作呕的味道并非光是血腥味,还有屎尿味。
一名侍女被人拦腰斩断,刚好斩断了肠胃部所在。
女子肚子里面正好有屎,屎混在了血肉中,又发酵了一会儿,才发出这般令人作呕的味道。
“嗅觉太好,也有不好的时候。”裴徽呕吐完,用龙泉宝剑割下衣服摆角,将鼻子塞住,才感觉好了一些。
除了这侍女的尸体之外,还另有一名侍女被人一刀斩首。
裴徽注意到,这侍女十六七岁的年龄,面容姣好,有着少女娇憨的稚气。
但此时她的双眼圆睁,面容上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鼻孔里面塞着两疙瘩布,裴徽走进了客厅。
然后便看到了一具老者尸体、一具女子裸尸和一名坐在榻上的中年文官。
老者尸体裴徽认识,正是张去逸,他仰面躺在客厅门口,眼睛同样圆睁着,脸上残留着难以置信和无限的惊恐之色。
女尸身体雪白,凹凸有致,五官极美,在客厅的硬榻之上,脖子上有一道血痕,下体一片狼藉。
显然,女子被凶手侵犯之后,随手一刀给杀了。
再看那名中年文官,直直的端坐在硬榻之上。
他五官端正,脸庞上的线条恰到好处展现出一种刚毅与果敢。
此时他嘴唇紧闭、皱眉沉思,给人一种严肃而不苟言笑的稳重与沉着。
即使裴徽带着人走进来,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沉思。
“此人便是名传千古的名臣、大书法家颜真卿?”裴徽好奇的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自顾开始检查尸体。
裴徽对颜真卿除了好奇之外,也有着从后世带来的敬仰和尊重。
大名鼎鼎的书法“颜体”,在中国书法史上起了承先启后的作用,对后世书法艺术的发展影响极大,被书法界称之为百世之宗。
但裴徽的敬仰和尊重自然不会因为此事。
安史之乱时期,大唐涌现出了不少名将。
郭子仪、李光弼在一定时期内称得上是力挽狂澜。
但是文臣里面最让人敬佩的正是眼前这位颜真卿。
史书记载,最先察觉到安禄山造反,且派人急报长安的正是颜真卿。
当时颜真卿在平原郡任太守,刚好在范阳辖区。
可惜刚开始李隆基不相信、不重视。
安禄山的大军直逼长安时,颜真卿多方奔走,和时任常山太守的堂兄颜杲卿,杀了叛军将领李钦凑等人,带领被安禄山占领的十七个郡同一天宣布重新归顺朝廷。
十七郡的太守当时推举颜真卿为盟主,最多时聚集了二十万义军,截断了安禄山大军在燕赵的交通联络和后勤补给。
对安禄山的叛军在战术和战略上、心理上、士气上都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后来李亨当皇帝时,有奸臣嫉妒颜真卿的功绩和名望,怂恿李亨派颜真卿遣晓谕叛将李希烈,结果被李希烈缢杀。
裴徽心中一边回忆着后世史书中关于颜真卿的记载,一边来到那具美艳的女尸旁边,仔细的看了起来。
李腾空见此,愣了一下,有些气恼的扬了扬小拳头,但在众人面前很给裴徽的面子,没有说出来。
裴徽看得非常仔细,他从美艳女尸身上和旁边硬榻上看到了指纹。
没错,是后世那种用显微镜才能够看得见的轻指纹。
但裴徽发现自己的肉眼仔细看的话也能够看得见。
“侵犯女子的只有一人。”裴徽将自己看出的情况说了出来。
然后他又来到张去逸的尸体旁边。
张去逸喉部明显有一道深深的紫色印痕。
“张去逸是被人掐死的,掐死他的人和侵犯女子的是同一个人。”裴徽仔细看过之后,又说道。
然后,裴徽满屋子开始寻找同样的指纹。
很快他便在桌案上的一个酒壶上面找到了同样的指纹。
他拿起酒壶摇了摇,发现酒壶里面是空的,便又说道:“凶手杀人离开之前,喝光了酒壶里面的酒。”
再之后他便没有在这客厅中找到凶手的指纹。
他看了一眼颜真卿,往客厅外走去。
他准备继续寻找指纹。
“不是……裴郎,你……”李腾空、葵娘和血眼等人早就被裴徽的行为和话语惊呆了。
实在是不知道裴徽是如何得出刚才那些结论的。
颜真卿同样惊呆了,略一犹豫,突然说道:“裴帅既然拥有明察秋毫的本事,不如随老夫去一个地方,或许能够找到进一步的线索。”
裴徽停下脚步,转身抱拳道:“请颜公带路。”
颜真卿禁不住愣了一下,才伸手道:“请裴帅跟本官来。”
他没想到裴徽对他如此信任,都不问一下带他去做什么。
而且,他从裴徽刚才看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情绪或者情感之类的东西。
这让他心中有些疑惑。
数分钟之后,颜真卿带着裴徽来到了宅子后门前停了下来。
显然,在裴徽来之前,颜真卿已经仔细检查过整个宅子了。
裴徽立刻上前,在后门的门把手和门上仔细检查起来。
二人初次相见,在裴徽努力和刻意之下,形成了某种奇妙的默契。
“凶手杀了人之后,是从此处离去的。”裴徽看着颜真卿,认真的说道。
颜真卿点了点头,伸手示意裴徽先出门。
裴徽也不客气,便走了出去。
颜真卿就要跟在他身后,李腾空和葵娘等人见此,立刻抢先一步,将颜真卿和裴徽隔开。
裴徽听到动静,转身一看,示意李腾空和葵娘退后,道:“颜公请!”
颜真卿看了一眼李腾空和葵娘,道:“本官突然想起,裴帅好像受过几次刺杀。”
说着话,他也走了出去。
裴徽立刻注意到颜真卿一出门,便看向后门斜对着两三百步外的一座府邸。
裴徽顺着颜真卿的目光看去,发现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府邸,是一个有官身的人家。
这从他们牌匾和正门两边的石墩和石鼓就能看出。
“元府?”裴徽看着牌匾上的两个字,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然而,接下来更加离谱的事情出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