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绾听到这里,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瞬间被无数把锋利无比的利刃同时狠狠地搅动着一般,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此刻,他的脸庞在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变得惨白如雪。
而他的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宛如狂风中的一片落叶,孤独无助又摇摇欲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漫长的等待之后,杜绾终于稍微从这极度的痛苦之中回过神来一些,但眼神依旧迷茫空洞,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恍惚失神的状态之中。
只见他那微微泛白的嘴唇轻轻地颤动着,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低沉沙哑的声音:“孩子啊,为父并非是不愿意帮助你们,只是……只是那裴徽此人实在太过阴险狡诈、心狠手辣!”
说到此处,杜绾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场景,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恐惧之色。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继续缓缓说道:“一旦咱们父子协助他成功铲除了杜氏一族之后,依他那心性,为了能够彻底消除所有可能存在的隐患,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父子二人的。”
“到那时,恐怕我们也是在劫难逃,难以逃脱一死的命运啊……”
杜黄裳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听完了父亲所说的这一番话。
他的心情愈发沉重,那颗原本就悬在空中的心此时更是直直地坠入了无底深渊。
那沉重的忧虑就好似一块千斤巨石,无情地压在了他的心头之上,使得他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每一次吸气都好像要耗尽全身的力量。
他实在是想不通,如今事态已然发展到这般十万火急、刻不容缓的紧要关头了,可父亲却为何依然还是如此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难道真要等到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之时,方才追悔莫及吗?
想到这里,杜黄裳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那声叹息充满了无奈与绝望。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手,轻轻触碰着父亲头上流淌下来并滴落在自己脸颊上的鲜血。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那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肌肤滑落,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当他的视线重新聚集到父亲身上时,他的脸色骤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瞬间被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所占据。
只见他眉头紧紧皱起,嘴唇紧闭成一条直线,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因为他咬紧牙关而导致脸部肌肉微微颤抖的痕迹。
尽管内心早已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翻腾不息,但他仍然拼命地压抑着这股即将喷薄而出的强烈情绪。
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又急切的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呐喊:“父亲啊!您为何就不能做出正确的抉择呢?难道您真的不明白吗?只要您愿意将那个隐藏已久的绝世秘密与裴徽进行交换,那么咱们至少还能有一线生机可寻啊!”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可是,如果您依然如此固执己见,坚决不肯向对方妥协让步,那么等待我们的必将只有死路一条!不仅是我们父子四人,恐怕就连整个杜氏一族都会因此遭受灭顶之灾,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接着道:“您再看看那杜希峰吧,曾经风光无限、位高权重的从三品工部尚书大人,如今却如同一只丧家之犬般落魄不堪。”
“尽管他身处要职,可是被关押了这么多日子,依旧无法摆脱困境得以脱身。这足以说明裴徽此人手段狠辣、心机深沉,且绝不是那种做事冲动之人。”
“再者,裴徽既然有胆量将所有成年嫡系族人全都抓捕过来,虽然目前仅仅只是将他们囚禁起来,但谁能保证他不会突然痛下杀手呢?”
“也许他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借口来屠杀这么多人命而已。一旦时机成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最后,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即将压城的乌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深渊底部传来,带着沉甸甸的恐惧和忧虑:“父亲啊,孩儿如今内心深处最为惶恐不安的,便是您深埋心底的那个秘密,杜希峰也早已知道。”
他顿了顿,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压笼罩着,接着说道:“倘若让他抢占先机,将这些作为与裴徽交易的资本,那咱们父子四人可就真的陷入绝境了啊!”
“届时,我们父子四人恐怕连求一死都成奢望,等待我们的将会是比死亡还要恐怖千万倍的折磨。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犹如被千刀万剐般撕心裂肺,或许就是我们最终无法逃避的凄惨下场!”
杜绾听到这里,只感觉自己瞬间被卷入了一场狂暴的风暴中心,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好似那风中随时可能熄灭的残烛。
他紧紧咬住牙关,以至于嘴唇都被咬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一缕鲜红的血丝缓缓沿着嘴角滑落。
然而,他却对这份痛楚毫无察觉,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这令人胆寒的局面之上。
只见他从牙缝里极其艰难地迸出一个字:“好,为父答应你,现在就与裴徽进行交易。”
一直以来,杜绾都是个性情温和、行事优柔寡断之人。
但此时此刻,在长子杜黄裳的百般劝说之下,这巨大的压力和困境之下,他却像是突然被激发了内心深处潜藏已久的勇气和决心,终于做出了一个如此大胆的决定。
足见其内心的惊惧已然到了极点。
只见他艰难地移动着浑身都是伤痛的身躯,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要耗费巨大的精力。
他缓缓地转过头去,那沉重的头颅像是承载着千斤重担一般。
他的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直直地看向监牢外面站立着的那个人影——正是一直默默观察着他们父子悄悄说话的李三针。
此时的他,尽管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但眼中却闪烁着一丝坚定和渴望。
他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拳头,用尽全身仅存的一点力气,将双拳抱于胸前,向着李三针深深地拱手作揖。
由于长时间未曾进水进食,他的喉咙早已干涩得如同沙漠中的枯井,发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其中更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苦涩。
“这位部堂主管,我有要事相告裴帅,此事关乎重大,恳请您高抬贵手,帮忙通传一声,就说我杜绾苦苦哀求,希望能够面见裴帅……”
他一边说着,一边双膝跪地,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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