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萦喝了口茶,又继续道:“朱妈妈也是老人了,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省事的话来!”
朱妈妈叫训的满脸土灰,原本想在缇萦面前显示一番,没曾想竟然落下这般口实。
一旁的杏儿瞥了朱妈妈一眼,嘴角暗讽,上前一步:“朱妈妈还是来侯府的时间太短了,还不知道三爷和夫人的情谊……”
“住口!”缇萦又是一声喝斥,微微蹙眉,“东西已经送到了,我就不留朱妈妈喝茶了。”
逐客令已下,朱妈妈悻悻的福了福身,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姑娘……”杏儿气恼急了,刚想开口,就被缇萦打断了,“我知道你的用意,可自家的事自己知道就好了,何必张扬,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杏儿不甘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去收拾收拾,我们今日去看看灵儿和湛儿。”
周正娶亲的事闹了好一阵子了,难得出门散心,早上的雾霾一扫而光。
一到百川院,蔺青先生和岳嬷嬷就围了上来,各种问候。岳嬷嬷小心的摸着缇萦的肚皮,笑得乐呵呵:“这小淘气包什么时候出来,我老婆子都等急了。”
“要到年底了,到时候您一定要好好教教他。”缇萦也是满脸笑容。
“我老婆子能教他什么呀,他应该跟着他祖父好好学学,将来成为一代名将。”岳嬷嬷戳着缇萦的额头提醒。
“不要,”灵儿挡在缇萦面前,嘟着嘴巴,“弟弟才不要去沙场,他……他可以跟外祖父一样,行医济世也是好的。”
岳嬷嬷笑着将灵儿拉到一边,“你个小丫头,男儿就应该志在四方……”
“我倒觉得灵儿说的不错,我对他可没什么大期待,他若是真要上阵杀敌,我也不拦着,可若他有别的选择,我也会帮着他的。”缇萦缓缓说道。
蔺青先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感叹道:“缇萦到底长大了,有如此心思,实在难得。”
几人又说了会家常,杏儿看着时间,要在周正回府之前带缇萦回去,如今月份越来越大,还是万事小心的好。
这刚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嚎哭。
“老婆子这把年纪了,小心伺候了老夫人和夫人一辈子了,如今跟着夫人刚来周家,就叫人糟蹋,我老婆子不活了!”朱妈妈面颊泛红,像是吃了两杯酒,很是肆意使性,在浮云居的院子里大声嚷嚷着,柳丝几人都拦不住。
“我们家夫人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我想这侯爵人家更是有教养,没想到竟叫一个小娃娃奚落,苍天啊,你睁眼看看啊!这世上没公道了……”
里屋内侍候的杏儿气的浑身发抖,低声道:“夫人,待我出去喝止她!”毛竹咬着牙,按耐不住要出去。缇萦端坐在案前,翻看着医书,脸色半分未变。
等书翻了三页后,门外的声音依旧不停。
“毛竹,叫人把她堵了嘴,缠了手脚,绑到柴房去。”
毛竹兴奋的应声而去。董嬷嬷早就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在外候着了,那朱妈妈正骂在兴头上,谁知叫人一股脑拥上,拿棉布搓成的软索捆了手脚,嘴里臭烘烘的,不知堵了什么,然后就叫人拖进了柴房。
廊下原本就站了好些看热闹的媳妇婆子,这三夫人一向都是嘴上嚷嚷,从来没真动过手,想来这朱妈妈定然是打听过了的,再加上她是韩夫人的人,才敢如此放肆,料定不会有人把她怎样。
围成一团,窃窃私语,想着不知缇萦该怎么应对。
谁知道缇萦连面都没露,毫不客气地动手捆人,不过须臾之间,浮云居又是一片安静祥和,园中众丫鬟也没见怎么惊慌,除了地上一段拖痕,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还不待众人惊愕,就见柳丝站在檐下,笑容可掬地朗声道:“众位妈妈姐姐,这时候也不早了,不如留下来吃盏茶。”
众人愕然,面面相觑,纷纷离开。
屋里缇萦神色自若,边看书边自语:“寻了个婆子来试我这里水深水浅,真是好手段……”她还好,一旁地杏儿却气的跟什么似的。
“这种刁奴!夫人可不能放过!”杏儿真是恼急了。缇萦笑笑,放下书,她又没什么王八之气,有人要来试水,她有的是法子应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雁归苑那边得了信,兰嬷嬷立刻赶来跪在浮云居前,连连磕头赔罪。她倒不怕别的,韩家老夫人能让她们这几个老东西跟着姑娘,她们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把人杀了,卖了都是小事,就怕用了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真到那个时候,自家姑娘和姑爷的关系可就毁了。缇萦地声音隔着门帘传来,轻柔文气:“兰嬷嬷不必自责,想来悦宁妹妹还小,不太会约束手下人,我这个当姐姐地不能坐视不管,这事我会瞧着办地,你起来吧!”
这话不轻不重,兰嬷嬷一时摸不着头脑,又被董嬷嬷催着离去,心想着就算夫人要发落朱妈妈,不外乎饿两顿饭,关上一夜,只要不扯出自家姑娘,也没什么大不了\/
第二日一早,兰嬷嬷便又赶着浮云居等话,只见柳丝从屋里出来,神色冷清,当着园中众人地面一字一句道:“昨日朱妈妈好大地本事,开口闭口自己怎么叫人糟蹋,竟忘了这府邸姓什么,这般大剌剌地胡邹邹,就不怕惊了夫人的身子。”
兰嬷嬷急了,正想上前辩驳两句,柳丝又缓了面色:“也知道朱妈妈吃了两杯酒,说话没个遮拦,可不能借着酒劲胡邹邹吧,家有家规,有错就得罚……”兰嬷嬷一颗心吊了起来,柳丝又接着道:“可夫人仁慈,一来念着朱妈妈是伺候韩夫人的人,二来,朱妈妈年纪也不小了,不好责罚打骂,怕伤了夫人和韩夫人的情分你……”
院内众仆妇嘀咕声渐大,想着估计夫人对韩夫人也是有所忌惮,毕竟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嫡长女,一个只是个医女,大约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