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富强被收监的第二天,梁丘恪再次回到警察训练学校,接受升职见习督察为期36周的封闭训练。
见习督察训练班一年一届,每届设甲、乙、丙、丁四个班,每个班五十人左右,是由警察训练学校、基础训练部、见习督察训练科举办。
往届训练班,都会在一个公历自然年内结束训练内容,今年受台风影响,训练周期将跨过公农两种历法自然年,到明年三月底才结束。
接受训练的见习督察在训练周期,将接受培训教官的训练内容为,领导指挥及管理控制,人力资源调度,各项法例及刑事司法程序,警务技能和战术,应急管理和危机处理。
在训练周期接受完培训,参加受训学员必须通过【第一级督察专业测试】考核,才会授予见习督察之职。
梁丘恪被分配至乙班,他在警察学校规规矩矩训练六个月后,时间来到92年春节,除夕的前一天,结束列操后,见习督察训练科主任代表校方,宣布放假三天,训练班即刻解散,大年初三在重新集合。
住了半年警校宿舍的梁丘恪回到家中,因为房间有陈伯光两夫妻定时帮他打理清扫,因此即便他半年没回家,家里也还是和他去学校前一样,并没有发霉和异味。
得知陈伯光女儿没假期,春节期间在加拿大没返港回家,于是梁丘恪和陈氏夫妻三人一起守夜过年。
吃年夜饭期间,陈伯光问起他拳法进展,梁丘恪回答大有进步,随后两人上天台搭手,陈伯光发现他已经将武当长拳,这门用来打基础的拳法,练的非常精湛,于是传授他进阶的棉掌和太极拳。
大年初一,梁丘恪给西九龙总警署的所有直系上司打去拜年电话,在和标叔的闲聊中,得知被‘流放’三年的陈家驹已经重回西九龙重案组,其职级也由之前的督察升职成高级督察,成为重案组真正的阿头。
梁丘恪去警校前,制定的扫毒行动计划,也由陈家驹带领西九龙重案成员在执行,前四个月行动效果不错,扫了两个中型毒品庄家,但在对东星社出手时,遇到很大阻力。
东星社龙头骆丙润骆驼,为对抗西九龙重案组的调查,组细红棍以下成员抽死签,吴国锋小队新警邹茂福在休班时,被东星抽中死签的人砍中后脑勺,失了神智。
陈家驹在伦敦三年,没学一点好,反倒学会昂逊人虚伪骑士精神,将以前敢打敢拼的风格差不多丢干净,手下人被斩成残疾,b组的人要去报复扫东星的场子,他竟然拦下b组吴国锋、陈晋等人,说什么要讲法治精神。
他的这一举动,寒了b组成员的心,若不是吴国锋、曹达华、郑仕鹏三位老人知道陈家驹曾经的事迹,帮他安抚b组成员,b组成员早就和他离心离德。
虽然这名抽中死签的烂仔被判入狱八年,但陈家驹没为下属报仇扫东星的场子,东星社的人因此更加嚣张,重案组众人休班时,身后总会有东星社成员,明目张胆的跟踪。
此事对重案组众人的士气是个巨大的打击,他们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邹茂福,大好年纪就提前过上退休生活,因此在打击调查东星社毒品问题时,总是出功不出力。
梁丘恪打完上司电话,就打下属的,他约上b组有空的下属,打算大年初二去看望还未伤愈的邹茂福。结果出乎意料,所有人听到他要去看望邹茂福,纷纷表示一起去。
于是重案b组所有人,将走亲访友之事全推掉,在西九龙总警区集合,在梁丘恪带领下,一起去到邹茂福家里探望他。
邹茂福家在元郎乡下,父母是菜农,他是家中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一家六口人住的是一栋六十平米的两层丁屋,
当梁丘恪再次见到邹茂福,简直无法将眼前这个坐在轮椅、身形消瘦如柴、眼神木讷无光、咧嘴流着唾液的人,和以前那个眼神虽然蠢萌但浑身充满朝气的阳光少年联系在一起。
邹父才五十出头,年纪应该与标叔差不多大,不知是长年下地劳作的原因,还是被邹茂福受到的遭遇所打击,他的两鬓已经全是银丝,看上去像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知道梁丘恪是儿子的上司,邹父原本微微佝偻的腰一下子挺直,几步上前握住梁丘恪的手,声音颤抖着问:“我儿勇否?”
听到邹父此问,梁丘恪心脏像是被重锤突然砸中,痛彻心扉。
“勇…勇冠港岛!”
怯生生躲在一旁的邹母,听到梁丘恪对儿子的评价,强忍许久的浊泪再也无力控制,豆粒大的泪珠从沟壑般的脸庞滚落掉地,由一开始的无声抽泣,变成失声痛哭。
躲在屋内的两个十三四岁的邹家姊妹,见到母亲痛哭,上前拥抱安慰,却被母亲的哭声感染,最后母女三人合抱一起同泣。
“哭什么!儿子又没死!还不赶快收声!凭白让别人看我邹家笑话!”邹父板着脸,斥责哭泣的妻女。
被训斥的母女三人,收住哭声,但止不住泪水,邹母眼神怨恨看向邹父。
“送他当警察,我不后悔。”邹父中气十足,回应邹母怨恨眼神。邹母见状,掩面奔向屋内,邹家姊妹一同跟随母亲进屋。
见妻女进屋,刚才还势若雄狮的邹父,一瞬间犹如被抽走了精气,直挺的腰又重新佝偻,他朝正在给长子推轮椅的二儿子招了招手,二儿子立刻
“长官,老汉的阿爸将这片地传给我。
邹家世代种地,种到老汉这一辈早种够了,老汉不想儿走这条老路。
老大虽然折了,但邹家还有老二。
请长官看在他哥的份上,将他带走。”
梁丘恪看着这个与之前的邹茂福有四五分像的少年,想要狠下心说出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梁丘恪让这个高中毕业,刚满十八岁,名叫邹茂盛的少年,过完元宵节,就去警察训练学校报名。他向邹父承诺,只要邹茂盛能从警校毕业,就将其招到麾下亲自带。
离开邹家时,重案b组每人拿出一个月工资作慰问金,由梁丘恪代表重案b组交给邹父。
回西九龙的路上,梁丘恪将陈晋、吴国锋、曹达华、郑仕鹏四人叫到一起同坐一车。
在探望邹茂福后,大家脸色都不好看。现在梁丘恪召集b组中坚骨干,肯定和邹茂福有关,因此车子刚开始走,吴国锋就发声:
“小邹的事,不能就这样算了,砍他的那个冚家铲虽进去了,但主使之人却仍旧逍遥法外。”
其他人纷纷表示不能就这样让事情过去,连最惜命的曹达华都物伤其类。
梁丘恪见状,便将自己的打算说出:
“谁动我伙计,我就斩谁脑袋!这次,我要让东星社彻底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