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雷蒙所说,一个名字在梁丘恪脑海闪过,五亿总华探长‘雷洛’,一个梁丘恪孩提时代常听长辈提起的名字,港岛警队历史无法回避的一个人物。
七十年代以前,警队内部还有两个现在被废除的职位,华探长、总华探长。
二战后大量难民涌入港岛,仅靠原本呆英、阿三和山东籍警员,已无法维护日益增长人口的港岛治安,暴力犯罪与治安冲突时常爆发。
为维护港政治安秩序,警务处开始大量招华人当警察。因殖民统治原因,当时的警务处没将华人警员纳入警衔体系中,功劳再大一辈子也只能是一名普通警员。
华人对罚降赏升乃是固有天性,而当时的华人警员职位最低、干活最多、拿钱最少,长期权责不一致,引发所有华人警员不满。
警务处为缓解矛盾,在分区警署设立华人探长一职,用来管理分区警署华人警员,又在警察总部设立总华探长一职管理所有华人探长。
在港警放开华人向督察晋升之前,总华探长就是警队华人警员能达到的最高职位。即便如此,总华探长在港岛警务处警衔位阶排序内也只相当于警长。
雷洛便是港岛首位总华探长,任职刚横跨六十年代,直到廉政公署成立前夕,如今警队内服役超过二十年的的华人警员,当初都是雷洛手下。
鼎盛时期的雷洛,领导港岛近万华人警员,时任警务处长被其架空,他的别墅书房被人戏称‘一哥办公室’,是港英当政时代华人在政府部门任职能达到的权力巅峰。
雷洛领导掌握近万佩枪警员,是港岛内一股不容乎似的一股势力,因总华探长身份,他和以他为核心团结在一起的探长们同时掌握着一线执法裁量权。
拥有一线执法权,雷洛就成为港岛各大社团、黑帮的座上宾,逐渐变成黑白通吃的大亨,演化到后来,但凡想在港岛做偏门生意的人,没有雷洛点头,生意久不了,在此过程,凭借总华探长之职累积了巨量财富。
直到七十年代,全港岛公职人员贪腐成风,警队更是到了无人不贫员贪的地步。新任总督决定改变这种现状,于是从本土调来许多调查人员,在抽调警队政治部人员,组建一个不归任何管辖、只对港督负责的反贪机构--廉政公署。
廉政公署成立前夕,卓景全父亲为了成为总华探长,将雷洛贪腐搞钱证据出卖给政治部负责组建廉署之。即将成立的廉署正缺一个祭旗人,雷洛当时港岛最有名的公职人员,正是祭旗最佳人选。
双方一拍即合,廉政公署打响反腐倡廉的旗号,卓景全父亲取代雷洛,成为新的总华探长。双方合谋之事,被雷洛知晓,为免受牢狱之灾,仓促之间雷洛带着家人和财物远走加拿大。
雷洛留在港岛的物业十几栋楼,最后全被港府拍卖出售。靠这些过活的雷氏宗亲,瞬间变成无业游民。若不是有董标他们护持,雷蒙恐怕就是这些无业游民之中的一员。
梁丘恪驾驶着虎头奔,静静听着雷蒙讲述着那段历史‘故事’,只见最后雷蒙耿着脖子说:
“我叔虽然贪钱,但他提高了华人在港岛的地位。而卓家老鬼却甘愿给鬼佬当狗,为了个人荣华富贵,出卖伙计兄弟,是个地地道道的败类。”
雷蒙所说的这段恩怨发时,梁丘恪还是个懵懂幼童,没有亲自体验过,因此没有出言评价,况且他也没资格评价,此时的雷蒙只需要一个倾听者,他正在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当虎头奔驶出跨海隧道,有关两家的恩怨雷蒙已讲完,见状,梁丘恪问出一个久绕心头的疑问:“大佬,卓景全如果龟缩在军营,那我们怎么办!”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港督已经同驻港英军司令会谈过,驻港英军司令已经下令所有驻港英军不得为卓景全提供帮助。”
听到雷蒙的回答,梁丘恪的疑问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又加重了几份,担忧道:“话虽如此,可不知为何,我总觉的哪里有问题。我们得做好预防,防止英军在此事中混水摸鱼。”
见梁丘恪小心谨慎的模样,雷蒙不由一笑:“呵呵!你不懂英国政体,港督是女王的全权特派代表,他不仅是港岛的最高行政长官,同时也是驻港英军最高指挥官。”
昂船洲海军基地,一架军用直升机搭着八名看不清样貌涂着迷彩妆的士兵。
政治部主管沃克中校最后才上飞机,刚坐好就对其中一名只有迷彩没有武器的人说:“先送你去空航,本土那边正在沟通,相信港督很快就会改变主意。”
“嘿嘿…他改不改无所谓,大不了送他去见上帝!”说话之人的声音是全副武装的王东。
沃克中校没瞧王东,而是盯着有没武器的迷彩装士兵,严肃道:“卓!这是你的意思?”
“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这不失为一个选择。”卓景全终于出声了。
“Fuck...你这疯子,知不知道,如果廉政专员没事,我们顶多丢一个助理处长,就能将问题摆平。”沃克中校已在爆发边缘。
两人就样像顶牛般互退让,直到两辆警务处特别任连防爆车开到基地大门外,两人间的对峙才被打破。
沃克朝直升机飞行员下达空指令,随后一阵螺旋桨的呼啸声响起,不到半分钟直升机升空。
昂船海军基地海军中校指挥官,在飞机升空后来到基地大门找到雷蒙说道:“先生!司令官阁下的命令,我已经看到了,但你们要找的人,已经并不在我的甚地内。”
说完,海军中校指挥官还不时斜头看着半空中远去的直升机,暗示的意思不言而喻。
“对了,虽然有总督阁下的指令,但我不会同意你们的人入内检查,如果没其他问题,那么失陪了。”说罢,海军中校迈着慵懒的步伐返回基地。
虎头奔内,雷蒙阴寒着脸看着海军中校的背影牙关紧切,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最后过许久,才对着应答机说了句:
“我是雷蒙!
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