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说出这番话,项羽暗自琢磨一阵。
“‘天子灭’、‘人皇生’,‘师兄’……”
说到师兄,他立马联想到虞姬提到的‘百岁仙人’。
项羽微微抬头,他好奇的看向范增。
“亚父,汝之师兄实乃何人,…不知可否透露一二?”
“嗯……”
范增略微犹豫,他笑了笑。
“哦,…乃黄石公!”
听到‘黄石公’,项羽大为惊讶。
这黄石公,不正是传授张良兵法的高人吗?
传说中,那张良来到下邳时,他隐居在一村落。
后来,他闲来无事,便前往了村子的一座小桥溜达。
当他来到桥边时,却碰到一古怪的老人坐在桥上。
那老人很是怪异,目视张良,便将自己的鞋子丢了下去。
如此古怪不说,还令张良为其捡拾鞋子。
张良虽心中不满,可他抱着尊老爱幼的想法,便一一照做。
可气人的是,张良捡来鞋子,那老人又接过丢了下去。
几次三番过后,张良并没有发火。
因此,张良被那老人看中。
后来又几番为难张良,才终于把‘太公兵法’传授于他。
又想到那张良同范增谋略相似,项羽焕然醒悟。
再次看向范增,他又是满脸的欣喜。
“亚父,汝传授籍儿习阅之兵书,…莫非正是太公兵法?”
“哦,…籍儿知晓颇多也!”
项羽笑了笑,他突然顿了顿,仿佛想到更重要的事情。
看向范增,他一脸的好奇。
“亚父,…何为天子灭?…又何为人皇生?”
“…天子?…乃刘邦匹夫!”
说出刘邦,范增一脸的愤懑。
“据师兄所言,他之汉国本可延续四百载,…未曾想,…竟被吾等断去根基也。”
说到这,范增掩面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乃罕事,…真乃罕事也!”
看着范增笑得前仰后合的,项羽表情有点复杂。
西汉、东汉国祚四百年,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可这件事,范增也知道了。
他既然知道这件事,那自己的身份,他会不会也已知晓?
想到这,项羽心中忐忑不安。
“亚父,…‘此事当真’?”
“师兄所言,…又怎可不实?”
“…呃,其它之事,…亚父可否知晓?”
“…其它之事?”
“哦,…人皇重生之事?”
看着范增若有所思的模样,项羽有点心慌了。
他赶忙提出人皇重生之事,并借机规避这个问题。
范增思虑一下,他点了点头。
“师兄只告知天子乃刘邦,至于人皇重生,他只提及此人乃‘万世回转’之人!”
“…万世回转之人?…何为万世回转之人?”
“不知,老夫问及此处,…师兄亦乃不知!”
项羽默念一遍万世回转,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自己。
可万世回转,那岂不‘至少’经历万世轮回。
若每世五十年推算,自己最多经历四十多次轮回。
这四十多次,也远远达不到万世。
他确定‘人皇不是自己’,便赶忙看向范增。
“亚父,…此人乃吾楚国人否?”
“…不知!”
“此人可否生存当下?”
“…已在当下!”
“亚父可知此人姓甚名谁?”
“…老夫不知!”
“呃,这………”
项羽有点无语了,他对范增的回答有点不满意。
询问一番下来,竟不知人皇是谁。
此时,他心中很是郁闷。
带着烦闷的心情,他叹息一声。
“亚父,若人皇非吾楚人,…籍儿当下该如何为之?”
“嗯,此事非同小可!…籍儿莫要忧虑,师兄虽不知此人,…却告知他乃万世回转之人。…若以此寻觅一番,…定可探寻人皇真身!”
“…嗯,亚父所言甚是!”
项羽说到这,他探头看去,竟看到了范增直勾勾的眸子。
被范增这么盯着看,项羽心里虚的一批。
他不知范增为何这样看着自己,可一直被盯着看,他顿感浑身不自在。
“…亚父,…汝为何如此直视籍儿?”
“籍儿,…汝可否斩杀巨蛇?”
“…巨蛇?嗯,…此事属实!”
“此巨蛇何等模样?”
“…呃,身长七八丈有余,头如磨盘,眼如铜铃,身躯足有庾盆粗细。…另之,那巨蛇浑身铜皮铁甲,…竟可刀枪不入也!”
“…哦?…此巨蛇乃籍儿一人独杀?”
“是也!”
“可曾斩其头?…又可曾断其身?”
“…不曾斩头,…亦未断其身也!”
“此巨蛇何等色彩?”
“…通体赤红!”
“尸体如何处之?”
“…堆火焚烧之!”
“妙,妙哉!”
看着范增拍手称快,项羽心中又一次生出了困惑。
“亚父,…汝为何如此兴哉?”
“籍儿有所不知,…此巨蛇乃后世天子运脉,…亦乃吾楚国今后之国祚也!”
“…哦,…天子运脉?…吾楚之国祚?”
“不断其头,吾楚国数百年无忧,…不断其身,吾楚国数千年无碍。…蛇尾亦安在,…吾楚国可立万世不朽也!”
“…万世不朽?…这?……”
“籍儿可曾忘记‘拉车’之事?”
“…拉车?”
“拉驴车之事!”
被范增这么一提醒,项羽陷入了沉思。
在他的记忆里,好像只拉过一次驴车。
那就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连夜追赶范增那次。
为了快速追到范增,他连夜带领五百人策马追逐。
从半夜一点多开始,他直接追到了天刚蒙蒙亮,才终于追到离去的范增。
为了表示诚意,他更是效仿周文王的做法,亲自拉车大半天,才把范增拉回了楚军大营。
想到这,项羽点点头。
“亚父,籍儿拉车之事,…莫非当初接亚父回营之事?”
“是也,正乃此事!…老夫不曾想,…吾竟胜之姜太公也!”
“亚父大才,…自可同比姜太公!”
“不,…姜太公不及老夫。”
“呃!……”
项羽有些震惊,他本以为范增会谦逊一番,没成想,范增竟然不屑与姜子牙相比较。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令项羽有点猝不及防。
“…亚父……”
项羽正想说话,只见范增摆了摆手。
“籍儿,当初拉车共计何等步数,…汝私下可曾有所算计?”
“…多少步数?…呃,…籍儿未曾算计?”
“大半天光景,…汝亦可行何等步数?”
项羽暗自思忖一阵,他有点为难的样子。
若是正常行军,那肯定将近百里了。
可为了不让范增路上颠簸,他更是小心翼翼的同时,又放缓了脚步。
即便如此,那起码也有数十万步不止了。
大致确定了步数,项羽赶忙看向范增。
“应不下数十万步!”
“…数十万步?…对也,…如此便乃吻合也!”
“亚父,此数十万步,…同何物相吻合?”
范增伸手捋了捋胡须,他赶忙端起茶碗猛喝一大口。
放下茶碗,他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万世基业,…此真乃万世基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