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仪来到了太皇太后娄昭君的太和殿,让内侍进去通报说有要事求见。娄昭君就觉得奇怪,李昌仪明明已经下值回去了,为何又返回呢,莫非真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于是她说:“传。”
李昌仪进来后说:“婢妾叩见太皇太后,愿太皇太皇万福金安。”
“李氏,为何下值后又折返,可是遗留了什么?”
“回太皇太后,婢妾并没有遗留东西,只是有要紧的事须立即禀报太皇太后。”
“哦,何事这样要紧,你只管说来。”
“回太皇太后,此事关系重大,请摒除无关人等。”
“你们都下去吧。”
“是,太皇太后。”众人听命都退了出去。
李昌仪于是将看到密信的内容都一五一十地禀告了娄昭君。之后她还说:“婢妾害怕有人做出对太皇太后不利的事,故而马上前来禀告,请太皇太后及早防范。”
“嗯,李氏有心了,哀家不会忘记你的忠心,你先回去吧。”
“是太皇太后,婢妾告退。”
待李昌仪走了之后,娄昭君心想,杨愔这次真是玩大了,要将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赶出京城,不但攫夺军政大权,还要无召不能回京,将他们彻底从皇帝的身边赶走。
杨愔这样做到底是真心为了皇帝,还是另有图谋呢?娄昭君摸不着他的心思。不禁开始担心起来了。
她叫人起驾去皇太后的寝宫,打算质问李祖娥到底意欲何为。
皇太后李祖娥听到太皇太后驾到,就连忙出来迎接,她说:“媳妇叩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不知母后驾到,有失远迎,请母后恕罪。”
“起来吧,哀家有话要问你,让无关的人都出去。”
“是,母后请上坐,人来,摆上茶点。”
宫人摆好茶点后,李祖娥就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
娄昭君喝了一口茶后说:“李氏,是你指使皇帝这样做的吗?”
“禀母后,媳妇不明白母后所指是什么事。”
“你还要装糊涂吗?”
“回母后,媳妇实在不知母后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事,请母后明示。”
“好啊,到底是做了皇太后的人了,倒是学会了玩火了。你不愿说出来,哀家也不勉强你,只是哀家要提醒你一句,这件事做不得。”
“回母后,媳妇真的不知情,请母后明察。”
“你说你不知情,哀家或许也信你几分,可是这件事有欠妥当之处,常山王和长广王都是朝中重臣,他们不会因为哀家说几句就乖乖就范的,如若处理不好,后果堪虞啊,不管杨愔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件事都不可行,他这样做会惹祸上身的。”
“回母后,媳妇自知政事上力有不逮,都不敢妄自下指令要求皇帝听从媳妇的要求,母后所说的事,媳妇真的是不知情,请母后暂且息怒,容媳妇传杨愔进宫,问个究竟。”
“不必了,既然你真的不知情,哀家就姑且相信你一次,这件事哀家自会处理,你好好待在后宫,等哀家的消息吧。”
娄昭君说完就要起驾回宫,李祖娥连忙上前想要搀扶,娄昭君生气地看着她,吓得李祖娥缩回双手,跪下说:“媳妇恭送母后回宫。”
娄昭君离开后,李祖娥吓得六神无主,她在自己的寝宫里走来走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娄昭君回到自己的太和殿后,马上命人出宫去传儿子高演和高湛进宫见自己。
内侍出去后,一个多时辰后才回宫禀报说:“启禀太皇太后,奴才去到常山王府传太皇太后的口谕,可是不见常山王出来,听闻说是外出了还没有回府,奴才又赶去长广王府,同样是说王爷不在府上,外出未回。”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太皇太后,奴才告退。”
娄昭君知道事态严重了,这两个儿子都不知道在谋划什么,眼见快到深夜了,她只好等天亮再派人去传杨愔等人来问清楚。
到了第二天早上,娄昭君又派人去两个儿子的府上传话,要他们进宫见自己,同时也命人去传杨愔进宫。
等了大半天,才见到高演和高湛两兄弟进宫来。
兄弟二人向母问安后坐下,娄昭君说:“演儿、湛儿,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母后?”
高演说:“母后多虑了,儿子最近和九弟去了郊外打猎,少有在府中,昨天听闻母后命人来传,才急匆匆赶了回来,不知母后传儿子进宫,有何要事?”
“你俩真的是去了郊外打猎?不会是在部署什么计划,对母后也打算瞒天过海了?”
高湛说:“母后近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闻,对儿子也怀疑起来了?”
“你俩是准备要做何举动,以至对母后也不说真话了?演儿,你可还记得二哥高洋驾崩前对你说什么?他留下给你的遗诏又写了什么?”
高演说:“二哥说过,夺但夺也,慎勿杀也。他是要儿子可以取代殷儿的皇位,但不能伤害殷儿的性命。”
“你记着就好,母后在此有言在先,你们二人做什么,母后也猜到十之八九,殷儿虽然性子软,但也不失为一个仁义之君,你们切不能取他的性命。杨愔故然是极力维护皇帝的权力,这是因为他受了你们二哥的遗托,他忠于使命。
你们就算采取什么行动也不能滥杀无辜,不能杀杨愔,他是你们的亲姐夫,你们与他之间只是政见不同,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高演、高湛齐声说:“儿子知道了,母后不要生气,我们也只是对他们小惩大戒而已,母后不必紧张。”
娄昭君说:“你们两人都是朝廷重臣,都大权在握,所以才引起皇帝和杨愔他们的猜忌,母后劝你们一句,如果皇帝下了什么命令的话,你们也就做小伏低一次,暂时顺从皇命,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旨意,不要做过激的行动,伤及朝局的稳定。”
高演说:“母后,不能要我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二哥在世时,儿子也是尽心尽力为朝廷效命的,凭什么要儿子只做听话的一方?”
高湛在旁边更是煽风点火:“六哥说得对,母后就是太过在意皇帝和杨愔的性命,对我们兄弟二人的性命反倒是不在乎了,让儿子感到心寒呐。”
“湛儿你胡说什么?在母后面前耍起花样来了,你心里想什么,母后门儿清,皇室争权夺利是时有发生的事,可是母后不想见到你们同室操戈,这事本就可以和平解决的,为何一定要弄到流血收场?”
高湛被母亲责问,他就低头不语,高演心中稍有一丝犹豫之色,娄昭君再说:“你们不要做得太绝,杨愔是个治国人才,人才难得啊,儿子呐。当年你们父皇是用了心去对待杨愔的,他不是一个奸佞之人,只要母后和他好好沟通,消除误会,事情还是会有回旋的余地的。
你们听母后的话,暂且忍耐一下,总能找到解决矛盾的方法的,不要动不动就发动宫变事件,这样会被后人诟病的。”
高湛内心知道母亲是个女人,当然就会妇人之仁,不能见流血事件发生,他拉了拉六哥高演的后衣袖,躬身答道:“母后,儿子晓得了,儿子一定听从母后的吩咐,不会胡来的,请母后放心。”
高演也跟着说:“是的,母后,儿子明白母后的担心,总之,只要杨愔不胡来,儿子也必定是不会胡来的。”
“好,你俩记住自己说过的话才好,先回府去,等母后见过了杨愔,与他消除误解,事情就好办了。”
“是。儿子谨遵母后懿旨,回府等母后的消息。儿子告退了。”
高演和高湛离开后,娄昭君又再派人去请杨愔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