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斯年心如擂鼓。
“砰砰砰” 的声响在李安棋耳边轰炸着。
李安棋脸上泛着醉红。
她怔然抬眼,望向眉眼弯弯、眼中星光璀璨的左斯年。
“李安棋!我们私奔吧!”
他笑容张狂肆意,如同一个兴奋偏执的孩童,语气里带着一丝天真。
李安棋面无表情看着他,平静得像是没了脾气。
她似乎已经能够习惯,并且容忍这样神经大条的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
左斯年像是骤然绽放的烟花,独自在自己的世界狂欢。
他大力捧着李安棋小巧的脸蛋,猝然在她眼角处落下一吻。
李安棋瞳孔逐渐聚焦,脸色也渐渐变得僵硬严肃。
正当左斯年笑捧着她的后脑勺,再要落吻时……
李安棋一只手,及时抵住他的额头。
“你想死吗?”
她嗓音低沉克制,近乎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左斯年表情自信,一把抓住李安棋的手腕,痞笑着望向她,在她手掌根快速嘬一口。
“死?那可不行,本公子要是死了,谁来给你解闷,陪你喝酒?”
李安棋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狠狠剜了他一眼。
她随即起身,朝梯子所在的方向走。
没料想,她还没下屋顶。
却一下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在某处昏暗的角落,一道修长而孤寂的身影静静伫立着。
凌落着一身鎏金玄袍,双手一前一后横置于小腹和后腰,微抬着头,冷冷注视着李安棋。
他身形挺拔如松,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落寞,就那样站着,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周身散发着一种深沉寒冷的气息。
“王、王爷……”
李安棋不自觉往后退一步,心底莫名涌起一阵慌乱。
凌落竟然一直在这里看着他们?
他在这儿站了多久?
为什么自己和左斯年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李安棋慌促看一眼身后的左斯年。
模样像极了被丈夫当场捉奸的人妇。
凌落表情平静如水。
然而,他微微发红的眼眶,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的眸底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冷漠,有孤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左斯年听闻骁王在此。
先是诧异一秒,随后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接着,他起身踏上青瓦,来到李安棋身边,朝骁王笑着拱手行礼。
“拜见王爷!都这么晚了,王爷竟然也没睡,真是巧了。”
“听闻左二公子,在今年春闱落选。”
骁王此言一出,左斯年的脸色骤然微变。
凌落的目光静静落在左斯年身上。
“今年春闱,由礼部侍郎通锐主持阅卷。当时,通大人对左二公子的文章拿捏不定,特地询问过本王,对左二公子文章的意见。”
左斯年的脸色愈发难看,灰白僵硬得如同一个死人。
凌落残忍勾起嘴角,接着道。
“本王并未看到左二公子的文章,只是随口提了几句左二公子的为人,通大人便忽然拿定了主意。真是可惜了……”
李安棋看着左斯年血色尽褪、苍白如纸的脸。
眼中带着几分愧疚和惋惜,微微颔首。
看来,高呼着“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的左斯年。
也并非能够完全做到那般豁达洒脱。
他也有着自己重视的东西。
而骁王,不声不响,便摧毁了他最为重视的东西。
一刀见血,杀人诛心。
冷酷而残忍。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本王的侧妃,莫不是想对本王的侧妃,行什么浪荡之事?!”
凌落静静道着,缓缓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随后用黛青色手帕仔细擦着发光的剑刃。
他眼尾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沁红的血色,眼中满是威严、挑衅和试探。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将军。
见骁王露出几分杀气,左斯年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左斯年微微蹙眉,泛白的唇角扬起一丝苦笑,沉默不语。
骁王所说的,本就是实话。
他如何否认?!
“是臣妾邀左二公子至此,与左二公子无关。”李安棋忽然开口。
凌落表情空白了一瞬,手上擦剑动作一顿,眼底涌动的情绪变得更加急促而激烈。
手中的剑被他 “嗖”一下插回剑鞘,带起一阵清脆的剑鸣。
他双手快速甩袖背在身后,急不可耐地同左斯年吼道:“还不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