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也不再勉强，拿了个碗，给张建明夹了些菜，肉没舍得夹多少，主要是土豆。
她把碗递给张建明，说道：“那行吧，你先垫垫肚子，老大马上就回来。”
毕竟张建明是老大在大队里唯一处得来的兄弟，前些年还帮他们家在黑市买过粮食，林母对张建明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林一川这会不在，他把背篓里的果子倒出来后，去隔壁拿兔子了。张建明推脱不过，只好坐下，夹了块土豆放进嘴里，粉粉嫩嫩的土豆带着浓郁的肉香。
张建明:“！！！”
——唔，真好吃啊！
这手艺不比国营饭店的厨师差。
一川哥真有口福啊……
没一会，林一川拎着背篓走进来，看到张建明在吃饭，就默默地把背篓放在张建明的椅子旁。
提醒了一句：“腌了一天了。”
“好嘞，谢谢一川哥。”张建明笑着回，只要是肉就行，腌过的更入味。
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又补充：“一川哥要是还想要其他果子，我下次再给你送来，不用给肉。”他家别的没有，果子树多，一年四季都有新鲜水果吃，吃不完的还会做果酱。
一川哥看着不是爱吃果子的人，不然他就直接送过来了。
林三嫂正忙着吃肉，本来就因为林母给张建明夹了一碗肉心里不高兴，自家人都不够分呢，还送出去一碗。这会听到大哥跟张建明的对话，脸一下子黑了。
——什么玩意？
肉这么难得的东西，就换了那些不值钱的果子？她笃定大哥不是喜欢吃果子的人，那肯定是大嫂怂恿大哥这么干的！都是林家的媳妇，凭什么大嫂就能过得这么好呢？
她心中满是嫉妒与不甘，可也仅仅只敢在心里抱怨抱怨罢了，丝毫不敢主动去招惹大哥。
林一川回自己的椅子上吃饭，这拿兔子的功夫，桌上的菜少了大半，其他人虽然好奇张建明为什么找林一川。
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苏小晓怕他赶不上，单独给他夹了一碗。
林一川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一碗菜，愣了一下，随即看了眼苏小晓，见她正认真地吃着饭，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张建明瞥见两人的互动，心想一川哥跟大嫂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林一川当兵多年，十分敏锐，察觉到了张建明探究的目光，一个眼神扫过去。
张建明一惊，不敢再看，他娘还等着他回家呢。赶紧加快干饭速度，三两口扒完碗里的菜，抹了下嘴，起身说道：“一川哥，林大娘，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林一川轻轻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张建明拎起背篓，笑着跟林家其他人告别。
抢收太累人了，下工后大家都着急回家吃饭，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两家离得近，就几分钟的路程，等他背着背篓回到家，饭还没做完。他把背篓里的兔子取出来交给张母。
“娘，这是用家里的果子换的兔子，给大家补补油水，您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是一川哥给的。”
一川哥好心给他肉，他可不能害了他。
张母擦了擦手，把肉收起来，“用果子换的？放心吧，你娘嘴严着呢，连你爹都不会说。”
张建明一看他娘的动作，就知道今天吃不上了，不过也不在意，反正迟早能吃到，再说他今天在林家还吃了一碗土豆炖兔子呢。
比他娘做的好吃。
吃完饭，一放松下来，孩子们的困意就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眼睛都睁不开了，一躺到炕上就呼呼大睡。
大人们也陆续洗漱，白天出了不少汗，身上一股味，男人就直接在院子里用冷水冲凉，妇女则烧了几锅水。
今晚的大队安静极了，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月光洒在屋顶和小院里，大家都在为第二天的繁重劳作养精蓄锐。
三房的屋子里，林三嫂一想到换出去的兔子，就睡不着觉，小声询问着：“当家的，咱家弄了这么多肉，拿一些给我娘家吧。”
林老三眉头皱了皱，“这得问我娘。”
林三嫂一听，不开心的撇了撇嘴，娘能答应就怪了，“这肉是你们一起弄回来的，大哥都能拿肉换果子，我拿点回娘家怎么了？”
林老三没好气地说：“我有多大的本事你不知道吗？你要是想要就去问娘，跟我说也没用，我变不出肉来。“
他要是能打到狍子，还用得着天天啃菜团子？
林三嫂瞪了他一眼：“不带东西，回去都抬不起头，我姐妹回娘家都带好东西，就我没有。”
林老三：“前段时间分土豆的时候，你不是拿回去不少吗？粮食不是白捡的，咱家日子也不好过啊，今年统共就吃了这几顿肉，总不能什么都给吧！”
说实话，他不愿意给，前几年媳妇娘家缺粮快饿死，上门借粮，林母顾念着亲家的情分把粮食借了出去。可后来日子好了，借的粮却始终没还，还天天哭穷。
每闹一次，自家媳妇都会心疼娘家，偷偷摸摸地拿粮食送过去。她怎么就不心疼心疼他呢，这么多年他还没吃过饱饭呢。
“别闹了，快睡吧。”林老三说完就躺了下去，没过一会儿便打起了呼噜。
林三嫂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不再理睬林老三，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悄悄拿点肉给娘家。
……
苏小晓托着下巴坐在灶膛前烧火，除了第一天林子宁闹着要去割猪草，后面几天她哪也没去，就呆在家里帮忙做饭了。
这几天伙食不错，她长了点肉，面色也变得红润了不少，看上去多了几分精神气。
就是这几天给林家人做饭，可把她累坏了，脑细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林家那点粮食本就不多，要撑到分粮，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
可家里那可有十几张嘴等着吃饭呢，既要省粮，还得尽量让大家都吃饱，这可把她给愁坏了。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翻腾着，水泡接连不断地往上冒。苏小晓连忙站起身，走到灶台前，抓了一把盐撒进锅里，接着把切好的胡萝卜丁放进去，随后又把白菜丁放进去焯水。
一分钟后，她把菜捞出来搁在一旁的竹筐里，双手用力挤压。
水分“滴答滴答”地落进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