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槐闻言,立刻站起身,“我这就去喊桃红。”
徐太医轻轻抬手,拦住了陆九槐即将迈开的步伐,“陆大人,江公子的话您也听见了,多一人便多一份变数。您与殿下即将成为夫妻,还是不要拘于礼节了,还是你来替殿下擦拭吧!我在外间候着,若有任何需要,但请吩咐。”
陆九槐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心中的那份犹豫与羞涩被对齐朝歌的深切关怀所取代。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铜盆旁,用温水浸湿了一块柔软的布巾,拧干后,动作极尽温柔地回到床边。
他轻轻掀开齐朝歌额前的发丝,用布巾轻轻擦拭着她滚烫的额头。随后,他顺着脸颊,缓缓向下,当布巾滑过她的后脖颈,陆九槐的手微微颤抖,但他迅速稳住心神,继续细致地擦拭着那些血脉丰富、能助散热的部位。
天明时分,一缕温柔的晨光透过窗棂,轻轻洒在齐朝歌苍白的面颊上。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陆九槐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温柔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齐朝歌尝试着动了动唇,声音虽微弱却带着几分笑意:“陆大人……”
陆九槐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连忙俯身,将耳朵轻轻贴近齐朝歌的唇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音节。“殿下,我在,感觉好些了吗?”
齐朝歌的声音细若游丝,嘴角努力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里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眼前人深深的依恋。“还能再见到陆大人,真好。”
他紧紧握住齐朝歌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全部传递给她,眼眶再次泛红,却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殿下。”
听见屋内细微的对话,徐太医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他快步上前,目光温和而专业地扫过齐朝歌的面色,见她虽仍显虚弱,但眼神中的光芒已比昨夜明亮许多。
徐太医轻轻搭上齐朝歌的手腕,闭目凝神,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殿下脉象虽弱,但已趋于平稳,高热已退,已无大碍。”
陆九槐闻言,紧绷了一夜的心弦终于放松,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泪光与笑意交织的光芒。他轻轻地将齐朝歌的手放回被褥中,动作中满是珍惜与呵护。
徐太医轻手轻脚地走到案边,端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小心翼翼地走向床边。陆九槐接过徐太医手中的药碗,他轻轻地吹了吹药汤,确保温度适中,才缓缓递到齐朝歌的唇边,声音里满是柔情:“殿下,喝一点,喝了药就会好起来的。”
齐朝歌轻启朱唇,缓缓饮下药汤,喝完最后一滴,她轻轻合上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
见齐朝歌终于安心睡去,陆九槐轻轻放下药碗。他抬头望向徐太医,眼中满是感激与询问。徐太医微微颔首,给了陆九槐一个安心的眼神,两人默契地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出寝宫。
徐太医与陆九槐立于廊下,低声交谈。徐太医面色凝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认真:“陆大人,老朽斗胆,有一事必须提醒。殿下此番,元气大伤,即便是日后康复,也需长期调养,方可恢复如初。尤其是婚事之后,切记不可急于行房之事。殿下体质虚弱,若此时有孕,恐难承受,非但胎儿难保,更会伤及殿下根本,调养之路将更加漫长。”
陆九槐闻言,面色微红,尴尬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他轻轻点头。“徐太医说的,我明白了,请您放心,我会妥善照料殿下。至于婚事之后,我自会恪守分寸,以殿下的身体为重,绝不轻率行事。”说着,他微微躬身,向徐太医行了一礼,那姿态中既有对长辈的尊重,也有对未来承诺的郑重。
徐太医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轻轻拍了拍陆九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陆大人能如此明理,老朽甚感欣慰。殿下有您这样的良人相伴,是她的福气。不过,调养之事还需细心,膳食、作息皆不可忽视。老朽会定期前来请脉,若有任何变化,还请陆大人及时告知。”
午后,皇帝与皇后来了公主府,齐朝歌已换上一身轻薄的寝衣,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脸色虽仍显苍白,但较之前已有了几分血色。
皇帝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目光中满是慈爱与疼惜,他轻轻拉起齐朝歌的手,声音温和而低沉:“朝歌,感觉如何?”
皇后则站在一侧,手中握着一方帕子,不时地为齐朝歌轻拭额角的细汗,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我的儿,可把母后吓坏了,定要好好养着,再不许让自己这般受苦。”
齐朝歌微微侧头,“让父皇母后担心了。”
皇帝的目光变得深邃,“朝歌,刺客已供认,税制改革触动了某些士绅的利益,他们以为你是推动改革的幕后之人,这才酿成此祸。”
齐朝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复杂,她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其实仔细想想,此次税制改革是由陆九槐和赵奕提出来的,如今钱太又去了沂州镇压,要猜出这幕后之人是自己也很容易。
“朝歌,还有两日就是婚期,如今只能婚事暂且延后了。”
齐朝歌闻言,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因虚弱而力不从心,只能以更加急切的眼神望向皇帝,声音虽细却坚定:“父皇,不要。”
皇帝见状,眉头紧锁,“你这样,如何举行大婚?朕知道你心系陆九槐,但身体为重。”
皇后温柔地扶住齐朝歌的肩头,“朝歌,母后知你心意,但大婚乃人生大事,岂能儿戏?你瞧瞧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如何能让母后放心将你交付于陆大人?听话,婚事我们重新择日,可好?”
皇帝与皇后缓缓步出寝宫,门外,陆九槐身姿挺拔。皇帝的目光在陆九槐身上停留片刻,终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九槐啊,你与朝歌情投意合,朕都看在眼里。但如今她伤势未愈,你二人又尚未成婚,如此亲密照料,恐有损她的名节。朕心念朝歌,也知你情深意重。”
言罢,他转身对一旁的内侍总管吩咐道:“传朕旨意,明日一早,让礼部速速将陆九槐与三公主的婚事登记入皇家典籍,正式确立夫妻关系。至于婚礼,待三公主身体康复,再择吉日,大办特办,以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