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喵呜~”
八钱见女孩哭了,急的在地上来回走着,几次想走上前蹭一蹭她,想起自己身上沾满泥水终是忍住了。
许是吃了东西的缘故,女孩身上有了些力气,她坐起身,伸手抱过八钱,用打着补丁的袖子擦拭着它身上的泥水。
来福没有再看,跳下围墙往百草街走去。
麻黄正在百草堂门口晒太阳,见到来福起身走过来道:“你怎么来了,可是想通了?”
来福:“……你会给人看病吗?”
麻黄诧异道:“会一些,有些医理是想通的,可人怎么会找我看病?”
来福:“是和八钱生活在一起的女孩,我看她像是发烧了,却硬挺着没看大夫,应该没钱去看病的,所以想到了你。”
来福说着,解开背上的小包,从里面扒拉出个银裸子,这还是与招财学的,出门带钱。它将银裸子推到麻黄面前道:“这是药钱,你跟我去看看,回来药堂弄些药丸给她,我见那地儿也没什么熬药的地方。”
麻黄并未客气,猫儿们吃的药多是它配的药材,如果是人吃的成品药,它就要去老大夫那里去找,有银子总更好获得。
它将银裸子按在脚下,好奇看着来福将那包背在背上,夸赞道:“你这个荷包很好,方便实用。”
来福立刻高兴的甩起尾巴道:“这是宝珠送我的~~”
麻黄将银裸子叼起去藏好,返回与来福一起往羊儿巷走去。
此时女孩因高烧再次昏睡过去,八钱将木板上的纸包藏在角落的草堆里,安静的卧在她身边,不时抬头注视着她,眼里满是担忧。
听到窗外有动静,它警惕的站起跳到窗口,顺着破碎的窗纸向外看去。待看清是来福与麻黄,有些惊讶道:“福爷、麻医,你们?”
“我来看看病人。”麻黄开口道。
“你会给人看病?”八钱听后惊讶道。
“会不会的,看过才知道。”
听它如此说,八钱赶紧让开身子,让它们过去。
“福爷……刚才在巷子里……”八钱想问刚才在巷子里是不是它救了它,想到再没有谁有那样的准头,真诚道:“谢谢。”
“你别担心,麻黄还是很有些本事的。”看着它担忧的脸,来福安慰道。
麻黄走到女孩身边,看了看她潮红的面色,抬头望了望见天的屋顶以及破损的窗纸,又上前在女孩脸上嗅了嗅,最后一只爪子轻轻放在女孩手腕上,静静感受了片刻。
半晌后收回爪子,看向满眼希冀的八钱道:“她这是受了风寒,再加上身体长期亏损,这才高烧不退,想必已烧了三日了吧?”
“对对对!”八钱见它说对,面上神情激动起来。
“我回去给她找点药,一会儿送来,让她每日三次的吃着,一日后应该就能退烧了。退烧后再吃三日。到时候我再来看看。”
“谢谢麻医,谢谢,谢谢!”八钱激动起来。
“你也要注意身体,补足睡眠。现在你年轻还不觉什么,待到我们这年龄,就会有病痛找上门了。”
八钱答应一声,可那神情中却并未有多少在意。这几日它一直守在女孩身边,根本不敢睡实,见她烧的厉害了,便去院子里沾湿肚皮,趴在她额头上,给她降温。
女孩叫七两,今年已经九岁了,因着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不过六七岁模样。
它是她在一个冬日里捡回来的,那年京城连下了几日大雪,它还不过几个月大,已经有两日没找到吃的,冻僵的身子蜷缩在柴堆下静等雪停。就在它以为要冻死时,恍惚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道:“猫猫?”
随即一双同样冰冷的手拂去它身上的雪将它抱起,小心放在怀里。
它听到“咚咚”的心跳声,不知是她的,还是它的。
她将它抱回家,放在一个破棉被里,自己也钻了进去搂着它,轻轻道:“挨在一起就不冷了,雪很快就停了,太阳也会出来的。”
“我叫郑七两,你叫什么?哦,你是猫咪应该没有名字。娘亲说,生我的那天,爹爹赢了七两八钱的银子,就随口给我起名叫七两。”
“娘亲说我的名字很好听,比姐姐们的招娣、引娣还好听,若是以后有了弟弟就叫八钱。”
“可娘亲死了……姐姐们也被卖了……我以后不会有弟弟了吧……”
“要不就叫你八钱吧,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了,八钱,郑八钱,怎么样?我是‘七两八钱’的七两,你是‘七两八钱’的八钱。”
女孩絮絮说了很多,沙沙的落雪也不及她的声音好听。
它们相互依靠着,熬过了那年的雪天,也熬过了之后的每一个冬天。
送走麻黄,来福从背包中找出了仅有的三颗松子糖。
“给你,药很苦,这个想必她会喜欢。若缺吃的,可以找赖头,也可以去镇国公府找我。”
看着八钱将糖埋在墙角草堆里,来福有些不解,却并未多问,告别它匆匆往永清街赶去。
*
已是午后,想必赖头它们已经等急了,它要快点将五缸带去。
鸿宾楼内,五缸正卧在后院一棵树下呼呼大睡,旁边还倒着一只盛酒用的竹筒,显然是又醉了一场。
“喵呜~喵呜~”
来福走到它身前叫了两声,五缸没有任何反应,呼噜声依旧。
在院子里逡巡一圈,看到一个放在角落里的冰盆,冰早已融化干净,只剩半盆融化后的水。看样子是小厮从客房端出还未及泼掉。
来福一只前爪伸进里面沾湿,将还带着些许凉意的爪子拍在五缸正睡的香甜的脸上。
“嗷呜~”
五缸被激的嚎叫一声,躺在地上的身子伸的笔直,好似一条硬邦邦的干咸鱼。
“谁害五爷!”
它略带恼怒的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是来福,醉眼略清明些许。
“福爷?你来了!刚巧我新的了个好酒,滋味美妙的很~”
它摇晃着站起,转身寻找着早被踢出三尺外的竹筒。
“别找了,你那酒美妙不美妙我不知道,你说巧不巧,我刚刚也发现了一些好酒,想着没谁能比你更懂酒了,特来邀你同去品鉴。”
“当真?”五缸一听瞬间酒醒大半,一双猫眼满是欣喜。
“真的不能再真,快跟我走吧,别让那些坏小子忍不住糟蹋了去。”来福笑眯眯道。
“走走走,快!”五缸抖擞精神,迫不及待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