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风刚停,司荼吃完饭后,陈野陪着她在院子里遛弯,门口响起敲门声,司荼停住脚步,看向陈野,”谁啊,这时候上门?”
陈野扶着她走到一边,“应该是小王,我让他把波比送回来了,我去开门。”
司荼一拍脑袋,难怪她总觉得家里少了什么,原来是少了波比这个小可爱,她推他,“快去,快去。它肯定想我们了。”
陈野开开门,果然是小王牵着狗剩,波比从他身后一跃而上,牢牢抱住陈野的大腿,嗷嗷叫唤,司荼在身后看着发笑,“波比。”
波比听到叫声,连忙撒开陈野,就想往她那儿冲,陈野眼疾手快,拉住它的绳子,”波比,坐下。”
波比哼叫几声,看看陈野又看看司荼,最后还是听从指令乖乖坐下。
陈野摸摸它的头,安抚道,“好孩子。“
他牵着波比进来,小王跟在身后,”司荼同志,好久不见了。”
司荼笑,“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这个年过的不错啊,看你春风满面的。”
小王摸了摸脸,“有吗?”他笑眯眯的,“那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我也快要当爸爸了。”
司荼惊讶,“那真是巧了,听说米赐家也是呢。”
小王说道,“是,前后脚,到时候可以做个伴儿了。”
陈野安顿好波比,这才过来,“辛苦了。”
小王摆手,“不辛苦不辛苦,波比真不愧是军犬,”他脸上满是羡慕,“太听话了,说什么都能听得懂。”
“确实很听话,”司荼也肯定道,“你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我从家吃完饭才过来的,行,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他手指头不经意间勾了个手势,陈野见状,”我去送送他,你先回屋。“
司荼拖长音,“哦”了声,奇怪的看着俩人的背影,平时可没见陈野这么客气。
她嘀咕一句,就没再管,进了屋,打开收音机,听着音乐。
陈野将人送到门口,小王低声道,”新发现,主任,这个人今天没有回家属院,反而一直在您这巷口徘徊,我们怀疑他是故意的,晚上我就带人在这儿守着。”
陈野手指虚空轻点几下,“行,知道了,注意安全。去吧。“
得了答复,他转身便迅速离开。
陈野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这才往屋里去。
司荼坐在床边,轻轻随着音乐小声哼唱,见人进来,她问,“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呢。”
“说点事儿,”陈野叮嘱她,“最近几天,除了我身边,哪儿也别去。”
司荼无语,“明天上班,难不成我还跟着你去。”
陈野斟酌几秒,想了想,单位里应该没事,但他怕某人狗急跳墙,又不想司荼害怕,只能随她去。
司荼猜测怕是又出了什么事儿,想起上次的事儿还心有余悸,这会儿,不用陈野说,她也是不敢自己单独行动的。
时间也还早,司荼将上午画完的字母拿过来,“有办法让它变成厚卡片状吗?”
她原本想拿纸盒,可纸盒都是稀罕的东西,像糕点之类的都用的是牛皮纸,还需要另外给钱呢。
陈野拿在手心,看了几眼,知道这又是她的创意,也不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多新花样,他将卡片放好,“明天我带去,让米赐给你弄好。还有吗?”
司荼点头,她拿出画本,“我还想做一个手推车,嗯,可能有点麻烦。”
她在小区里经常见到老人推着个小车溜娃,省力又方便,这时候的原材料没有后世多若能做出个差不多样式的倒也可以。
陈野好奇,“手推车?又是你的奇思妙想?”
司荼点头,“嗯,今天看到你骑车出去,我就想,能不能做一个小孩儿的。也是有两个小轮儿,将孩子放在里面,我们能省不少力。”她盯着他,等待他的意见。
陈野设想了一下,觉得的确不错,这个东西一旦做出来,在市面上必定是大受欢迎的,“你画出来,我看看样子。”
”行,“司荼回忆着后世婴儿车的样式,仿着画了个大概出来,她又添了点自己的设计理念,一车两用。
座椅在她还是婴儿时期时坐着,等稍微大一些,学走路时,又可以撑着它,借助外力练习走路。
陈野指着她画出来的车架子,“你这设想的应该是什么材质的?”
司荼一听就知道,这大概是原材料配备不了这么齐全阿,她虚心请教道,“你觉得呢,用什么可以做出来。”
陈野沉思了会儿,司荼也没打扰她,默默的自己又将细节铺满。
这时候的东西都是属于国家的,他记得小王的叔叔手工活儿不差,用木头材质的,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个。
“明天我问问,总归时间还早,咱们倒也不用太着急。”
“嗯。不急,你慢慢问。”
……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夜深,一个人鬼鬼祟祟的猫着背往这条巷子里来,小王蹲在街角的破竹筐里,刚打了个哈欠,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步伐很轻,明显是故意放轻的,他暗暗警惕起来。
一声哨响,瓮中捉鳖,看着队友将人带走,小王又吹了声口哨,拍了拍身边人,“交给你们了,看好了。”
他这会儿只想回家睡个觉,等了这么久,终于,有进展了。
陈野于睡梦中睁开眼,他勾了勾唇,这份漂亮的答卷,相信所有人都会满意的。
第二天一早,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冬日中的阳光晒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司荼坐在车后座上,沐浴在阳光下,晨起的光芒不刺眼,照在发丝上,闪着细碎的金光。
新的一年,从今天又正式开启打工人的生活,想起许久未见得秦大姐和秀秀他们,不想上班得懒惰心里稍稍退却,见到友人们得雀跃心情占据了一大半。
踏进大门,陈野刚停好车,从包里拿出早饭递给她,仔细叮嘱道,“喝口热水再吃,吃完再溜达两圈再坐下。累了就来找我……”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她迫不及待地奔向她的地盘。
一进屋,秦大姐等人就对她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她将从京市带回来的特产分给他们后等其他人问完想知道的,秦大姐和秀秀才上前,俩人一左一右将她围在中间。
有人见到,不服气的小声嘟囔一句,”马屁精。\"
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谁不知道这三个人关系最硬,平时他们也只敢背后说两句酸话,再加上她们可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小干事,虽然嫉妒,但当面都是笑呵呵的。
“怎么样,怎么样,回去一趟,我看你怎么去之前更好看了呢。”秦大姐抢先问道。
慢了半拍的秀秀随后也认同道,“确实。”
俩人煞有其事的样子逗得司荼发笑,“哪儿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再说了,我不是一直很好看么。”
她眉目流转,笑着说,“快尝尝给你们带得,好不好吃。”
秦大姐打开牛皮纸,里面是一块块丝状糕点,她还没有见过这样式儿的,捏起
一小块放进嘴里,甜滋滋的,也不粘牙,又捏起一块,这才感叹道,“真好吃,京市的糕点就是不一样,这叫什么?”
“龙须酥。”司荼说道,“秀秀,你也尝一口。“
秀秀点点头,学着秦大姐的样子,捏起一口放进嘴里,入口即化,她双眼微亮,比起其他人,她家条件算是相当好的,但她也从来没吃过这种的,口感很酥软,老人和小孩儿都可以吃。
”好吃。”她尝了口后就不好意思再吃,“这很贵吧。”
秦大姐听完也觉得自己刚才吃的太多了,这一看就很贵,俩人不好意思再拿。
司荼将这盒推到她们眼前,“就你们脸皮薄,你看他们,吃得多香,再不吃,一会儿她们觉得不够,可是会来找你们要的啊。”
她就拿了三盒过来,一盒大家分,一盒秦大姐和秀秀分,还有一盒放到了科长桌上。
一盒里面就四块,方方正正的,价格相比起鸡蛋糕这些,确实贵上一点儿,那也是因为它的主材料和手工费贵。
听完这话,秦大姐直接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咽下去后,推推秀秀,“你不吃,我可都吃了哦。”
秀秀抿着嘴笑,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也跟着拿起一块,很快,就将这盒吃完了。
吃完,秦大姐又提起刚开始问的问题,“怎么样,去了主任家里,是不是超级好,房子很大?”
司荼失笑,略微头疼的说道,“还行,比起一般人家里稍微大一点儿,他们家人多,”她找了个词形容,“牛魔鬼怪。”
秦大姐捂住她的嘴,呸呸两声,“这话可不兴说。”
司荼点头。
但其中的意思俩人都听懂了,同情的看着司荼,“难为你了,还能想着我们。”
司荼哼一声,“那当然。”
然后捡了几个不重要的事情随便说了几句。
话音刚落,俩人均叹了口气,司荼错愕,“干嘛这副表情?”
秦大姐撑着下巴,捏了捏她的脸,“以为你嫁进了福窝,原来竟也这么多纷争啊。”
“平时我们这种的鸡毛蒜皮的事儿一大堆也就算了,怎么你们这种的也这么多啊。想不明白。“
她摇摇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陈野家里的条件必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需要为生计发愁,吃喝不愁,工作也个顶个的好,怎么也和她们似的这般多算计。
”难不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这句话说着玩的啊。“
”也是,“秦大姐点头,看着一脸懵懵的秀秀,”还是我们秀秀好啊。“
秀秀不知道话题怎么又转到了她身上,连忙摆摆手,“我们也有矛盾啊。就是你们看着好罢了。“
这话一出,俩人顿觉有故事,眼巴巴盯着她继续说下去。
秀秀看了眼不远处的其他人,见没人盯着这边,才小声道,”也就是你们看着好。“
”我从来没跟你们说过我爷爷奶奶吧,她们就是很坏的那种吧,我爸爸是家中老大,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二叔一家在公社工作,小叔一家在北街那边的粮站上班。“
”我爷爷奶奶都是跟着我小叔一家生活的,每年两个儿子的孝敬就够他们一家子生活了,就这还眼红我和阿业经常回娘家吃饭。“
”过年,就为了这事儿,专门跑到家里指桑骂槐的,说我爸爸有钱不管着底下没工作的侄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天天养着外人算怎么回事。“
”又骂我一个外嫁女舔着脸带阿业不要脸的蹭饭,气的阿业好几天都没再上我家门,最后,还是我大哥去说和,这才又跟之前一样了。“
司荼听着都来气,更何况是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的阿业,他本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说这些话无异于在他心口上捅刀子,“你爸爸呢,他没有制止吗?”
“当然说了,可他说了,也没用,我奶奶那个人还不像我爷爷知道要面子,都阴着来,她直接在院子里吆喝。我爸爸的脸都被她丢尽了。也不敢拦着,怕她撒泼。”
当时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还是阿业强忍着难堪,丢下一笔钱,带着她走了。
司荼戳戳她的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啊,让我说什么好呢,你就应该站出来啊,阿业的事儿你们家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是伤人家阿业的心么。”
秀秀脸红,缩了缩脑袋,小声道,”可是,我很怕我的奶奶,她从小就嫌弃家里对我那么好。经常这么说我,我都形成了习惯。”
她小可怜的样子,让秦大姐爱怜的抚抚她的头,“那你如今结婚了,你又没占家里便宜,你怕啥,难道你和阿业每次回家吃饭是空手上门的吗?”
“当然不是,我以前说不用买东西,但是阿业每次都会买很多,从来没有空着手去过我家。”
司荼看着还没想明白的某人,无奈地叹口气,怪不得是这个性格,家里人对她好怕不是也愧疚,她就一直奇怪,厂长家的千金怎么是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