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气温达到零下几十度,纵使有火焰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将致穿着里衣,浑身冻得冰冷。
边适还在用匕首一根一根挑着线虫。
看着边适认真的模样,将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侧脸,又被边适一秒躲开。
“大叔,你能不能安分点?”
“......”将致抿了抿唇,幽幽道:“大叔?”
边适嗤笑一声,“呵呵,老大哥,你都奔三的人了,跟我这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能比吗?叫你叔是敬重你,别乱碰,不配合治疗,我一刀解决你!”
将致气笑了,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年纪大。
“不行,还得洗洗。”
将致站在边适面前,本来就觉得这个姿势尴尬,一听还没结束,有些头疼道:“没水,我们先赶路吧。”
边适艰难地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赶什么路?你真不怕感染啊?老实站好。”
两人的身份似乎瞬间发生了转换,边适又变成了以前嘴不饶人的样子。
命令指挥官的感觉真不错,边适挺了挺腰,在将致怀疑的目光下,双手抬起。
指尖蓄起一道小小的蓝光,一股清澈的水流从光中流出。
将致微微怔愣,正想阻止,被边适喝住,“快点的,我撑不了多久。”
用珍贵的淡水洗澡,这太奢侈了,直到结束将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眼看边适腿一软,要倒下去,将致一把揽住他的腰,“还好吗?”
边适的身体还没恢复,强行使用异能,让他变得很虚弱。
“将致,我这次算不算救了你的命?”
将致紫眸闪过一丝疑惑,点头,“算,怎么了?”
边适笑了笑,“那以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你不能再提标记的事,也不能说什么我对你撒谎,还有隐瞒性别和异能的事,都不能再提。”
面对边适,将致总是没了脾气,于是他点点头,“好,不提。”
晚上太冷,将致浑身冰冷,边适扬了扬下巴,“要不把作战服也给你洗了,趁着有火烤干,不然你冻死了。”
将致深吸一口气,低声警告道:“别再用异能了。”
那作战服不要也罢,衣服没了还能再买。
将致直接把作战服扔进海里,正好那些追兵追到这里还能做个障眼法。
火快燃尽了,将致朝边适蹲下,“我们走。”
边适抱起两个小盆栽,瘸着腿跳上将致的背。
“我们现在去哪?”
将致沉声道:“星际码头。”那里应该有不少黑船能去第四星。
边适看着盆栽,“我刚刚给他们浇了水,这盆好像发芽了。”
将致看了眼,点头,“发芽就好。”只要灵草尽快长大,边适的病毒就还能控制住。
将致身上太凉了,边适动了动身体,却被他先警告,“安分点,别乱……呃别乱动。”
“你以为我想吗?还不是太冷了,今天得零下四十度吧?”
将致轻笑出声,“那样咱们早冻死了,放心吧,天快亮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们第几个通宵了,不眠不休的赶路,可总是能被人追上,不知不觉中,就踏上了惊魂逃亡路。
听到将致的喘息,边适觉得不好意思,用衣袖擦了擦他脸上的汗,“要不你放我下来,找根棍子我自己拄着走。”
将致没回答,应该就是拒绝的意思。
边适叹了一声,把指尖放到将致唇边,“补充水分。”
将致一愣,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正好借着张嘴的空当,边适伸进手指,指尖亮起蓝光,一股清澈甘甜的水涌进将致的嘴里,喉结下意识滚动。
将致一直没回过神,他微微侧头,又被边适推回去。
他看见边适的眼睛是蓝色,亮着微弱的蓝光。
原来这就是神奇的水系异能者吗?
将致抿了抿唇,拿出边适的手,一言不发,背着他往前走。
边适累的睡着了,等醒来时,不知在什么地方。
四周昏暗无比,他坐起身,发现自己睡在木板上,腿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两个小盆栽放在旁边。
只是不见将致的背影。
“将致??”边适一出声,就愣了,他的声音怎么这么沙哑?
破旧的门被打开,传来吱呀一声,边适警惕的看着门口,还好进来的是熟悉的身影。
“醒了?”将致走到他旁边,递上一支营养液,“先吃东西。”
口服式营养液可比注射式营养液珍贵多了,边适知道将致一直把营养液留给他。
他握住营养液,看向门口,“这是在哪里?你怎么这副装扮?”
将致戴着墨镜,头上包着布条,身上穿着简单的卫衣和衬衫外套,下身是一条休闲裤,只不过破了几个洞,还有补丁。
他本来就是小麦色肤色,现如今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的肤色更黑了,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们在星际码头,这里是临时休息站,等晚上我们就走。”
晚上?难道他睡了一个白天?
“现在几点了?”边适想要起身,被将致拦住。
“下午五点,晚上七点我们就走。”将致从口袋拿出一副眼镜和一只智脑。
“你的瞳色不能被发现,现在只能暂时这样伪装,这只智脑你先用着。”
边适接过智脑,是很老旧的版本,母星已经不卖这样的智脑了,将致从哪买的?
“不对,你哪来的钱买智脑?”
将致看了眼腕间的智脑,随口道:“我把枪和刀卖了。”他的智脑账户不能用,只能典当身上值钱的物件。
“你先休息,两个小时后我来接你。”
眼看将致要走,边适一把拉住他,“等等,你还没说我们怎么去第四星。”
将致看着那只纤细的手,隐藏在墨镜下的紫眸有些怔愣,下意识回握了一下。
“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母星的普通居民,我是飞船修理工,通过帮船长修理飞船换取乘坐机会。”
“你是我弟弟,腿脚不好,不能随意走动。”
边适眨了眨眼,“他们信了?”
将致轻笑道:“没人给他们修理飞船,他们只能信我。”
星际码头多得是这种黑船,没有出行许可证,依旧穿行在星系之中,人们称他们为星际大盗,因为没有造成实际影响,联盟便也没有出面管理。
这些飞船大多数都是修理厂淘汰下来的废船,被那些星际大盗收购来使用,风险很大,可如今也没有合适的方法离开母星。
将致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一出门,他就猛地咳出一口血。
身体的伤已经痊愈,可腺体上的老毛病一直都在,这么多年全靠催化剂吊着,他这副身体早就被掏空了。
将致已经和将枭撕破脸,通过星际大盗的谈话能知道,追他的巡逻舰派出了数十艘,看架势,是要拿他的命。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早日离开这里。
这个指挥官不做也罢。
将致推了推墨镜,步履平稳地走进修理仓。
他想,他不能履行和顾清语的约定了。
他无法守护母星,无法恢复母星往日的荣光,既然生命中剩下的时光不多了,他也为自己活一次。
休息站里,边适正在给盆栽浇水,一天两次,希望这些植物能争气,早点长出来。
腕间的智脑发出提醒,边适看了一眼,是推送的新闻。
全是关于革职将致的事。
指挥官失踪,这是奇闻一件,尤其将枭还派出那么多追兵,群众们都在猜测将致做了什么事,惹得大将军震怒。
边适靠在墙边,一条条看下去,直到划到前几天婚礼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