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致垂下眼,面上神色淡淡,语气也十分平静,“他不敢对我做什么,你放心。”
边适蹙了蹙眉,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敷衍他。
“总之,你现在还是安心养伤,等山颜一回来,你和川目就会没事了。”
将致嗯了一声,看起来情绪不高。
边适猜测他是想到了那些战斗中死去的战士们。
毕竟一整支队伍,最后就剩下他和川目,其他人连最后一面都没看见。
将致看起来冷酷无情,实际上却是个重感情的人,边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窗外那些凄凉的景象,无一不彰显着世道的残酷,他们没有时间悼念那些英勇献身的人,时间流沙落下,以后或许也没人会记得他。
边适看向将致,心想,将致作为伟大的指挥官,以后千秋万代总有人会想起他的丰功伟绩。
他们之间,有好大一个鸿沟。
“你在想什么?”将致蓦然出声。
边适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想以后。”
将致欲言又止,心说,边适想的以后到底有没有他将致的位置?
病房外传来动静,边适刚开门,医护人员就鱼贯而入。
封霓千还是领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四肢麻木,身体发颤发抖的迹象?”
将致摇摇头。
封霓千嗯了一声,“那行,看样子你身体的病毒已经彻底被控制住了。”
“川目的状况比你好些,现在正嚷着要回岗位。”封霓千挑了挑眉头,“指挥官,这事还得请示你。”
将致啧了一声,“他不好生养着,瞎折腾什么,不准。”
封霓千瞥了一眼边适,笑着说:“那还不是怕他那小o回来没法交差嘛。”
“你是不知道,当时一查医院没有药,山颜那丫头直接用异能冲到飞船基地,驾驶着最新战斗机飞了,后来一查,原来是去找药去了。”
“你家这个也不让人省心呢。”封霓千话锋一转,看着边适,“直接找到穆灵薇面前,伸手就是要药材,不过还真叫他要来了。”
边适白了她一眼,躲到人群最后面。
将致听完这些调侃的话,表情依旧波澜不惊,“山颜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将致伸出手,任凭机器人护士抽血,他又问:“穆灵薇呢?”
封霓千一愣,支支吾吾道:“从她和边适来送药那天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
将致瞬间蹙起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招来一个智能机器人吩咐了几句。
封霓千好奇地凑近,想听说的什么。
“我要出院。”
“啊?”封霓千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将致已经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
边适正在刷智脑上的新闻快讯,一抬眼,将致就要出院了,于是快步凑上去,“你干嘛?还没好全呢。”
“在家也能养病。”将致的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意思。
封霓千跟在后面,劝了一路,可见将致还是铁了心要出院,于是她改变策略。
“边适。”封霓千拽过边适,“回家一定要盯紧了将致,要是他有什么不对劲,就把这强效镇定剂注射进去,一定记得让他每天都检查身体,还要注意休息。”
边适看着手里的镇定剂,点点头。
将致出院,本来没什么人知道。
可奈何封霓千跟在后面,一群机器人医生护士浩浩荡荡陪着,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医院大门口,沈傲然和邬言鹿正在说话,看见将致他们过来,顿时暗骂一声。
“沈中校?”邬言鹿小声喊道。
沈傲然则是装作没看见,只骂了一句,“搞AA恋的人来了,咱们躲远点。”
“啊?”邬言鹿扯了扯嘴角。
边适懒懒散散地跟在将致后面,路过邬言鹿,还打招呼,“下班了去找我玩哈。”
邬言鹿看懂了边适眼中暗藏的意思,于是点头。
上了飞艇,难得的,将致坐在了副驾驶。
边适凑近操作台,一脸茫然,“该怎么弄?按哪?”
将致垂眸,“之前从来没有开过飞艇?”
边适也不遮掩,点点头,“以前连车都买不起,哪能碰这玩意儿?”
将致右手背上还扎着点滴,药瓶就挂在飞艇顶上,他伸出左手指了指,“先按能源开关。”
在将致的指导下,飞船顺利起飞。
边适有些兴奋,一点也看不出他是第一次开飞艇的样子,直接想要提到最高速,“路线对不对?我要加速。”
将致看了眼前方,“直行一千米后左转,加速吧。”
边适下手果断,即使有些操作失误的地方,有将致在,也能化险为夷。
眼看要到将致的别墅了,边适还是一脸兴奋,“要不你先回去,我再开一圈。”
将致按了按眉心,抬手,“不用,我陪你。”
“那好。”边适甩甩额间的碎发,直接驾驶飞船直冲云霄。
地上巡逻的督察员看着上空兜了好几圈的飞艇,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指挥官今天是怎么了?出什么任务呢?”
“哎呀,咱别管那么多,处理完这些丧尸,得去北大洋,这次轮到咱们支队了。”
“欸,上次去北大洋的那个支队回来没?有说是为什么事吗?是不是处理变异海洋生物啊?”
“没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上头让咱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
边适开过了瘾,看了眼位置,咦了一声,“咱们这是开到哪里了?该怎么回去?导航呢?”
将致起身在屏幕上划了几下,“这是定位追踪系统,能自动导航,你不想开了,也可以用自动驾驶模式,就是速度不能加到最高。”
边适摇摇头,“我自己开。”说罢,把速度推到最高,眨眼间,飞艇就已经飞出去几百米。
母星的昼夜变化很快,回到别墅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边适噔噔噔上了楼,走到一半,又停下来,看向一楼客厅的“病号”,“要不要我扶你上去?”
将致半靠在沙发上,只看着他,没说话。
边适又说:“我去洗漱,外面折腾了几天,都臭了。”
将致嗯了一声,“你去吧,我没事。”
边适进了房间,随即响起水声。
将致靠在沙发上,视线放远,不知看着什么发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按了按后颈跳动的腺体,躺在了沙发上。
抬眼就能看见上空悬挂的水晶灯,能发现有几个水晶球不见了,不过将致不在意。
他的思绪一片混乱,内心时不时在咆哮,总觉得剩下的时间太少,而他要做的事又太多了。
腕间的智脑一直在响个不停,将致直接拽了下来扔到一边。
强行分离智脑,身体芯片所在的位置有些刺痛,将致无所谓,直接仰面躺在沙发上。
边适一出来,就看见这场面——将致修长的身体被迫蜷缩在小小的沙发里,看起来有些憋屈,但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将致?”边适轻轻喊了他一声。
将致抬眼看向他。
“你怎么睡那里?上楼吧。”
将致眸中闪过一道光,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微微上扬。
见他不说话,边适下了几步楼梯,又喊他,“你想什么呢?挤在沙发上干嘛?”
“我的房间有笼子,睡不了。”将致蓦然出声。
边适一愣,“那,那也不能睡沙发啊,我给你把笼子移开。”
将致却起身几步就上了楼,来到边适身边,他的语气毋庸置疑,“能移开我早就移开了。”
言下之意,边适听懂了。
他说:“那你想睡哪里?”
他问的很直接。
将致抬起右手轻轻碰了碰边适的脸。
他的手因为注射点滴,很凉,边适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能不能睡你的床?”将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