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温如玥被打哭,温如婉内心舒适,甚至有些暗爽,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柳叶眉微微皱着,似是不忍。
“父亲,姐姐已经知道错了。”
下一瞬,打在温如玥身上的力气更大,温才照彻底把气撒出来,才收手。
温如玥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她甚至连哭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半跪着瘫倒在蒲团上,身体微微颤抖,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停地流淌。
该死的温如婉,就她装好人。
温才照拿着鸡毛掸子指着温如玥,“看在你妹妹给你求情的份上,我饶你一次。但你死性不改,我绝不纵容!”
“你喜欢叫你妹妹跪祠堂,那你自己就待在这跪个够,背上的伤不许涂药!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真是无法无天!”
温如玥死死咬着下唇瓣,生怕自己不过脑子,又说出一句:谁稀罕她求情?
那样,她只会被打的更惨。
温如婉对温才照给出的惩处很满意,背着他对温如玥露出挑衅的目光。
手下败将,斗不过终究是斗不过。
温如玥:“……”无声中攥紧了拳头。
***
清雅轩。
温如婉回去后,宫里流水般的赏赐便搬来。
温才照打点着宫里来的人,一张老脸笑得别提多灿烂。
“有劳公公走一趟。”
老太监手臂上搭着的浮尘一抖,“不敢说劳烦,这些赏赐,杂家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送过来的。太子殿下特意嘱咐,给温二姑娘。”
温如婉看着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摆满了她的小院子,说不上高兴。
墨凌煜拿着这些俗物来,是想报答她,还是想打发她?
“臣女多谢太子殿下。”
老太监看着她,眼睛笑成一条缝,“姑娘立下大功,往后前途无量,还望姑娘日后能照拂一二。”
他是皇上指派给太子殿下的老人,看着太子长大,自然了解他。
墨凌煜回到东宫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让他从自己的私库中,挑出不少珍贵稀奇的物件来,而后还掌了一遍眼,才命人送到温府。
寻常的赏赐,殿下可从未如此上心过。
温如婉款款欠身,“臣女愧不敢当。”
温才照送人出门后,喜盈盈地折返,看着这好几箱,实打实的宝贝,心里也犯痒痒。
“太子殿下出手真是阔绰。”
随便抬出一箱来,都能抵了他一年的俸禄,寻常圣上赏赐,兴许都不如太子殿下此番给的多。
温如婉垂眸:“父亲,这些赏赐……”
温才照大手一挥,笑得爽朗。
“你好生收着!我绝对不动一分一毫!这些啊,将来可以作为你嫁妆的一部分,随着你嫁入婆家,日后也是你的底气。”
“我家婉儿这般好,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子会有这等福气,娶了我的宝贝闺女。只要不是齐家那位……爹都喜欢。”
温才照心里是不喜欢齐浥尘的。
他一直都觉得,他不是婉儿的良配,实在是不懂得珍惜婉儿的好。
嫁人,还是要为婉儿挑选一位后宅简单,真心爱护婉儿的世家公子,最好不要有太多的腌臜事。
婉儿性格如此单纯,嫁入乱七八糟的地方,指不定要受一辈子的磋磨。
这不是他作为一个父亲想看到的。
温如婉小脸一红,“婚姻大事,婉儿并不着急,姐姐尚未出嫁,我一个做妹妹的,怎么好越到姐姐前面去?”
温才照轻拍她的肩头,一脸诡秘莫测,“你姐姐她啊,已经有相看的人家了。”
即便他不说,温如婉也知晓。
上一世,她卧病在床许久,好不容易康复,没多久温如玥便与临安侯府的二公子定了亲。
定亲宴上,温如婉还被她灌了酒水,叫一群小姐戏弄了一番。
世家公子,鲜少有人会娶一介庶女做正妻。
临安侯府早就落寞了,温如玥一个庶女,打着要当侯夫人的心思嫁过去,在旁人眼中也是高嫁。
温如玥不愿像自己的娘一样当个妾室,对这桩婚事也是满意。
其中唯一不对劲的,便是临安侯府态度的转变……
温如婉直觉有猫腻。
温才照见她眼神愣愣地,没有反应,便贴心道:“婉儿,出于私心,父亲并不想让你早早嫁人。你姐姐的事情,是林姨娘忙着张罗。她先前拿着管家钥匙,我们家不少事情是她出面去办的,一来二去,她也结识了几位高官夫人。”
是啊,谁家正房娘子会是宋慈竹那般,被一个妾室,欺压了半辈子。
都是温才照默许的罢了。
温如婉心中对他,感情可不如表现出来的深厚。
“父亲,我不会嫉妒姐姐。姐姐嫁得好,对我们温家也有利。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明白。”
温才照松一口气,“婉儿,还是你最让人省心,你姐姐若有你一半识大局顾大体,我连头发都能少白几根。”
他最发愁的,便是那大姑娘,实在是不像话。
日后出嫁,还是这样的作风,他岂不是要被同僚所嗤笑。
温如婉笑得真切:“姐姐总会慢慢懂事。”
温才照一脸欣慰,想起正事,“婉儿,太子殿下亲自为你操办答谢宴,三日后,我们温家一同入宫赴宴。”
三日后?
温如婉轻轻颔首:“太子殿下有心了,可女儿身子尚未完全康复,此番怕是不好面圣。”
他们才分开没多久,太早重逢未必是件好事。
最起码,要先把人的胃口吊足……
温才照关切看向她:“你身子不适,怎么不早说?见你好好在这说话,我还以为你康复了。是为父的疏忽,对你的关心太少。”
温如婉屏住呼吸,没多久脸颊便红了些,瞧着精神状态委实不太好。
“父亲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身子弱,不争气。”
她直接把责任全揽下来,叫温才照心里的愧疚愈发浓厚。
“婉儿,一切以你身子为重,我会将情况禀明太子殿下,想来殿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这答谢宴,换个日子又如何?”
温如婉见目的达到,眼尾闪过亮色,捏着帕子遮了唇角的笑意。
“有劳父亲奔走一趟。”
***
东宫。
墨凌煜高坐于宝座之上,大掌攥住扶手,眉头紧皱,眼神冷冽地盯着下方的人。
他静静地听着底下温才照的话,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仿佛被一团浓墨浸染,无法化开,也无法消除。
良久,他道:“温二姑娘,身子尚未痊愈?”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起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