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煜认可地点点头:“你的想法,确实不错,但还缺一位关键的人,能做推手,叫定辽王权相争不歇。”
这人,必然要位高权重。
墨修澈一听,便来劲了,拍着胸脯道:“试问,还有谁能比我更合适?”
“我如今被贬为庶人,依着定辽老贼的想法,我必然与大衍皇朝势不两立,或许要与你争夺皇位。让我前往定辽,搅乱这一池春水,再合适不过了。”
他说得轻飘飘的,像是对其中潜藏的危险毫不知情般。
掺和进任何一个国家的内乱,稍有不慎,便有丧命的风险……
能不能好好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
墨修澈的样子看起来吊儿郎当,对待这件事情,倒是极为认真的。
“老五,你给个准话吧。只要你想打下定辽,三哥哥我便做你的先锋兵,替你卖一回命,保下我们的小侄女。”
“就算是为了大衍,死在那边,我下九泉也能堂堂正正与我母妃见面了。”
墨凌煜没法当即做决定,他抿着唇,神色肃穆。
墨修澈用手肘拱了拱他,玩笑道:“怎么?舍不得我?老五,我头回看你这副表情,是为了我哎!啧啧啧,难得,太难得了,我该寻个画师,给你画下来。”
“日日揣在怀里,要死了便掏出来看一眼,我都不算白死了。”
他插科打诨。
墨凌煜一掌推开他:“要死你便死远点。”
墨修澈:“定辽就很远。”
墨凌煜皱眉,“你一个被废黜的庶人,何来的自信能叫你前去?”
他的话,不好听。
墨修澈硬生生从里面听出几分关怀。
是啊,被废黜的庶人,他咋还关心一个被废黜的庶人生死?
不过是想叫他知难而退罢了。
“老五,总不能叫三哥哥我看着你建功立业吧。我会嫉妒你。机会都摆在面前了,你就别拦着我。”
墨凌煜烦不胜烦道:“想去便去,孤为何要拦你?”
墨修澈:“好,你记着你这句话,头等功必须归我!你敢跟我抢功劳,我就跟你抢皇位,叫你的日子过得不得安生!”
其中的危险,他们都清楚。
眼下,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必须要让一切都提前发生,避免墨钰涵嫁去定辽,造成不可逆转的惨剧。
*****
没有皇帝旨意,墨凌煜带着墨修澈从大理寺闯出去,竟也无人敢上前拦着。
只能不远不近跟上去……
“哇偶~老五,你好大的威望。”
墨修澈禁不住感慨万千,侧头去瞟另一侧的人,“小娘子,你男人是不是很有本事,快夸两句啊。”
温如婉习惯了时不时被他捉弄两句,脸皮也变厚了。
她脸不红,心不跳道:“谁是我男人?你吗?”
“……”
墨凌煜踹了墨修澈小腿肚一脚,脸色显然黑了。
墨修澈疼得倒吸冷气,忍不住开骂:“老子一身伤都拜你所赐!你过不过分?再打你就没三哥了。”
墨凌煜平静道:“你去定辽之后,孤照样没三哥。”
他若能活着熬到大衍军队到来,那都是个奇迹……
墨修澈单脚跳,“所以你要趁着我还好好活着,孝敬我,不能欺负我。快点,我腿疼,你背我。”
墨凌煜睨了他一眼:“青天白日,做什么梦。”
墨修澈:“……”
狗东西,一刻也不肯为他俯下身段。
三人去到刑部,苏承泽身上都是纵横交错的鞭伤,血淋淋的,一身雪白的囚衣都染红了。
温如婉捂住嘴,惊恐都从眼睛里蹦出来。
墨凌煜刻意替她挡住一些,“长忠,带苏承泽就医。”
他兀自要带人走,刑部的人却难做。
“太子殿下,没有皇上的旨意,谁都不能带走苏承泽。请太子殿下高抬贵手,勿要为难小的们……”
墨凌煜抽了兵器架上的一把刀,“孤偏要为难呢?”
那没人敢拦了。
谁也不想死在殿下手里头。
长忠顺利救下昏过去的苏承泽,他的状态极差,呼吸微弱,被打得半死不活,稍微动作,便会牵扯到伤口。
苏承泽在一阵阵痛感中醒来,见到墨凌煜,眸中有了光彩。
“殿下……”
伴随着他的声音,呕出一大口鲜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救……郡主……”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惦念着旁人。
墨凌煜:“你安心养伤,衡阳那边,孤会护着。”
苏承泽这才无力地点点头,倒在长忠身上,昏死过去……
温如婉鼻尖满是血腥味,“他们竟下如此重的手。”
墨凌煜的怨气被掀起,冷言道:“若无皇上示意,谁敢?”
他没叫父皇。
*****
一行人赶到养心殿之时,墨钰涵竟也在。
她脖子上一圈红痕,仅一眼,便知发生了什么,她眼泪哭得如断线的珠子,一旁有皇后抱着安慰。
“傻孩子,你做什么傻事啊!”
墨钰涵咳嗽不停,脸色苍白中带着点点红:“反正……你们都不在乎我了,我也没什么能威胁你们的,唯有这条命。”
“我答应你们,去和亲。求你们放过苏大人……”
她不想叫他因为自己白白送命。
只要苏承泽能活下来,她愿意去和亲,哪怕是嫁给自己不认识的人。
是她的命运,何须牵连旁人。
温如婉看见她之时,脑袋当中的嗡鸣声响起,礼数不顾全,立刻小跑过去。
“郡主!”
她拉住墨钰涵的手。
墨钰涵看见她,也很惊喜,好不容易扯出来一抹笑。
“阿婉,你怎么来了?”
皇后心疼得直掉泪,冲坐在龙椅上的人吼:“你非要将孩子们活活逼死!为了坐稳你的皇位,为了你的江山,你还有人性吗?”
她得到墨钰涵上吊的消息,吓得几乎昏死过去。
被身边嬷嬷搀扶住,才勉强稳住心神……
皇上气得拍案而起:“是朕的错吗?朕哪错了?她身为郡主,非但不顾全大局,为了个太医要死要活,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若非你纵容她,把她养成这副模样!今日会闹得如此难堪?”
身为一国之君,他不能只考虑自家人。
天下万民,都是他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