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
虽然不清楚这家伙到底在干嘛，但费少总觉得眼前这个景象十分诡异。
陆玉研？
抱着自己？
哭？
在最初的惊诧之后，费少总算是回过神来了，马上把她给拉开。
“你干嘛啊？”
费少轻轻将她拉开一些，刚想要好好问个明白，可之后一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却不禁微微一怔。
实在难以把眼前这个我见犹怜的柔弱女子，和自己当初在电话里所听到的那位高贵威严的妇人联系到一起。
只见她双眸红肿，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滚落，在粉嫩的脸颊上划出一道道晶莹的泪痕。原本挺得笔直的脊背此刻也弯了下来，整个人显得柔弱无依，恰似雨中被打湿了羽翼的娇弱鸟儿，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不免心生怜惜。
费少自认为已经见识过了一些“场面”，但在见着陆玉研如此反差的情况下，此刻也不免有些心神荡漾。
身姿婀娜的她，尽管已然身为人母，可那紧致的肌肤、灵动的双眸以及盈盈一握的腰身，丝毫看不出孕育过孩子的痕迹，和家里的几位比起来也不遑多让，甚至……
等等！
费少猛地回过神，暗自啐了一口，心想着：我这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当下可是有正事要办！
他察觉到，今天自己莫名地有些心浮气躁，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平静。
一时想不到原因的他也只能将其归因于叶辰。
想来，大概是因为叶辰这个主角突然废号了，彻底打乱了原有的局面，才让他这般心绪不宁吧。
眼见着被自己轻轻拉开后，陆玉研的啜泣声渐渐低了下去，费少无奈地在心底轻叹一声，面上露出几分不忍。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
接着，费少快步走到桌旁，从纸盒里迅速抽出几张纸巾，转身递向陆玉研。
一直低着头的陆玉研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身子微微一僵，顿了那么一下，才缓缓伸手接过纸巾。
她依旧没有抬头，只是默默地抬手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又缓慢，像是还沉浸在刚才的悲伤情绪里。
费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也不清楚陆玉研刚刚那股子汹涌的情绪到底有没有彻底宣泄完，不过看她这会儿停了下来，不再啜泣，应该是差不多发泄够了吧？
然而费少一时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份略显沉闷的寂静。
这之后，一个人在那不停地擦拭着眼泪，另一人则沉默着这么过了半天。
好半响，就在费少快忍不住要出声的时候，陆玉研总算停止了她的动作。
她叹息了一声后才幽幽地问道：“辰儿是不是回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
费少有些意外。
按理墨鸢她不应该知道这事吧？
那这陆玉研是怎么知道的？
“我从你的表现中看到的。如果辰儿只是跑了，你也不会这样一脸沉痛，而是像以前一样，简单和我说一下最新情况之后就不管我了。”
费少没想到，陆玉研这家伙还挺心思聪慧的，居然能从自己的表情中看出来这信息，也难怪刚刚一脸伤心的样子。
看来，她不仅仅是知道了“生儿育女”这件事情，而且心中也早有叶辰回不来了的准备了。
“我沉痛可不是因为叶辰……”
费少刚要张嘴解释，话还没出口，就被陆玉研硬生生地打断了。
“你每次说到他的时候，口气中都把他当成孩子一样。其他人听不出来，我作为他的妈妈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费少在心里直喊冤枉：哪是什么孩子呀，分明是 “主角”！在我这儿，叶辰可是小说里的主角！我自个儿年纪轻轻，哪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呢？
不过，费少转念一想，眼下这些细枝末节也没必要较真，辩解起来太过麻烦，索性就随它去吧。
于是，他只是轻轻点了下头，闷声应道：“嗯。”
费少满心以为，自己这么轻轻一点头，两人就能顺理成章地步入正题，心平气和地商讨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可谁能料到，陆玉研在得到他的肯定回应后，居然一下子又陷入了沉默。
起初，费少倒也没太在意，只当她是在平复情绪。
然而，许久之后，陆玉研话锋一转，语调悲戚，凄凄惨惨地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那隐隐的啜泣声，就像一把把小钩子，直直地往费少心里钻，让他也跟着揪心起来。
“行了！陆玉研！别哭哭啼啼的了！我们……”
费少实在受不了她这副悲悲切切、没完没了的样子，心一横，打算大声呵斥她几句，好让她赶紧打起精神，回归正题。
可就在他话刚出口的瞬间，一直低垂着头的陆玉研猛地抬起了头。
费少的目光不经意间与她对上，顿时惊觉，她眼中原本还闪烁着的那最后一丝光亮，竟因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嗖”地一下彻底消失了。
此刻，她的瞳孔空洞无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哀伤。
“我先跟你说说叶辰的情况吧？”
“……”
“叶辰他……”
“……”
“辰儿……”
“……”
见此情景，费少心里 “咯噔” 一下，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搜肠刮肚地接连开了几次话头。
然而，陆玉研就像一尊被抽去了灵魂的雕像，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费少不死心，特意用上了 “辰儿” 这个称呼，试图触动她，可陆玉研依旧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仿若对外界的一切都麻木了。
望着眼前这副场景，费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心里暗叫不好：完了，这陆玉研该不会是精神崩溃了吧？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吓得不敢再往下想了。
先是儿子被撅，然后直接被撅成男娘，甚至最后心理都直接变了……
这马一龙来了都承受不住啊！
而且要是让她这样知道叶辰后面的事情，她还不得彻底坏掉啊！
费少不敢再说下去。
他生怕等下陆玉研像叶辰一样彻底坏掉，而且这个概率还不小！
他曾听闻，有些精神类疾病是有遗传倾向的，万一陆玉研也步了叶辰的后尘，到时候自己想问些关于龙王的问题，可就彻底抓瞎了。
总不能跑去问阿九或者墨鸢吧？
她们俩怎么可能知道，就算知道又能知道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