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无视了东方清震惊的目光,向身边另一个会武的人再次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陈豫似乎早已习惯,先找了个一个合适的观赏地点,然后运起体内的真气,拽着谢晏的后领悄无声息的坐在了后院内高大粗壮的槐树上。
东方清紧跟其上,明目张胆的盯着谢晏观察。
实在难以相信自家主子的眼光竟如此让人难以启齿。这一定不是她主人的错,而是谢晏这个贱人迷惑了她的主人!
谢晏本来想摆个潇洒的姿势,但一想喜欢的人又不在这里,摆它干嘛?于是,便如同一只受惊的鸵鸟一般,抱着粗壮的树身伸着头观察里面的情况。
刺杀荣王王妃的黑衣人手持弯月刀,手腕处带着护甲,护甲上有个小型机关,观那样式应该与暴雨梨花针的底层逻辑差不多。黑衣人约有二十几人,一看便知是经验老道的刺客,招式动作不仅快出残影而且招招击中要害。荣王妃所带的那个三个护卫应该是江湖上某个名门正派里出来的,一看便知天资不凡。可惜,如果实力不能达到碾压式的高度,那么经验的多寡将会决定他们今晚的生死。
而以上信息,谢晏一点都没看出来。
夜晚可视性差不说,又离的那么远,谁看的清细节?
谢晏只能看出这个黑衣人揍了那个高个一拳,那个矮子被人踢了出去之外,便是群殴来群殴去。以及,呆着原地连跑都忘记跑的身影应该是那个娇弱且恶毒的王妃。
谢晏抬了抬下巴,似乎在指人:“那个女的会死吗?”
“会。”陈豫以接近大宗师的身份回答道。
“东方姑娘你去救一下那位倒霉王妃一把吧。顺便在抓住几个刺客,记住要活的,千万别让他们死了。”谢晏对着东方清说道。
东方清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留给了谢晏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便消失在了槐树上。
废话。王妃在他的地盘上挨一顿打,只能说是她倒霉。但如果死在了他的地盘上,那很快,他便会收到撤职、挨板子二件套。
孰轻孰重,谢晏又不是傻的。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命这回事真的很难说。”谢晏扶额感慨道。
看那架势,陈豫便知他要自我吹嘘,无奈的劝说道:“那就别说了。”
谢晏右手抱树,左手指点江山,一本正经的大义凌然道:“如果我没有怀揣着有恩必偿,有仇必报的信念,那么明天我便会被踢出朝局,多年努力付之一炬。而我恰恰怀揣着这样的高贵的信念,才能让我避免此次祸端。上一秒,我还是睚眦必报的小人。而这一秒,我便是运筹帷幄的高人。”
陈豫忍不住吐槽道:“无论如何,您都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毕竟您派出监视王妃的人发现此事会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到您的手上。”
这孩子以前还挺好的,现在怎么越演越上头了?
谢晏犯过病瘾之后,颇为认真的提醒道:“师公,我们真的只是幸运而已。”
史书上有太多无辜的官员被连累降罪的记载。
那些像命运一样无法预测的意外降临在他们头上的时候,他们除了接受之外,别无他法。
即便是东方清这样一位由宗师亲自教导出来的徒弟,与那些刺客交手时仍显得有些吃力。短短五招过后,东方清便摸清了对方的底细。
他们的武功路数与明家暗卫一脉相传!
东方清一脚踢向身后的刀面,腰部发力,另一只脚踢中了对方的手腕,将对方的弯刀踢了出去。
明家为什么要对荣王的王妃动手?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以东方清的大脑自然无法承载如此烧脑的猜想,她只能依靠本能去对付这些难缠的刺客。
便在这时,一道气势十足的喊叫回荡在空荡荡的夜里:“不好了!杀人了!快来人呐!”
轮流值夜的更夫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大力的敲打着手中的锣鼓,扩大着警示的范围,吸引着正在夜巡的官兵。
“速战速决!”听到动静某个刺客立刻反应过来,低声说道。
他深深的朝着谢晏的方向投去一瞥,眼中透露着可惜。
剩下的十六名刺客握紧手中的弯刀,心中怀着必死的信念,分成三波,第一波约有十人来压制东方清,第二波有五人来压制荣王妃身边的那两个护卫,剩下一人对付荣王王妃。
这些刺客的武功远超东方清的猜测,她隐隐觉得这些刺客应该是明善亲自培养的,用来保护本家的暗卫。
东方清身形如影,无时无刻都在观察着刺客方位的变动,右臂笔直的一挥,划破了三人的脖颈的同时,袖中的千机线忽然爆发,刺中剩余十三人刺客的身体内。被‘黏住’的刺客在猛然固定了几秒钟中,染血的刀刃快速精准的割破了他们的喉咙。最后,只余两人活着。
两只黑色的小虫沿着透明细微的银线如同一闪而过的光芒飞快钻入那两人的身体。
本要咬断牙后毒药的两人瞬间瘫软在地,静静地一动不动,似一具被遗弃的木偶,目光僵硬且困惑。
东方清偏头看向荣王王妃,护卫立即警觉,护在王妃身前。
荣王王妃抬手压下其中一名护卫的刀柄,温柔娴雅的身体前倾,声音和缓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家中奴仆护主心切,多有得罪,还望姑娘不要生气。”
那王妃眼神古井无波,神情平静,似乎一点都不为刚才发生的刺杀而感到劫后余生的喜悦或后怕。由于生在世家,父亲又是户部尚书,常年所习得的温柔娴雅成了接人待物的准则。通过言谈举止而表现的有些虚伪、甚至与他人格格不入。
“受人之托,无需感谢。”东方清冷声道。她对这个王妃没什么好印象,直觉告诉她这个王妃非常讨厌。
“救命之恩,必然相报。姑娘家住何处,王书必然登门拜访。”王书表情平静,言语温和的说道。她微微偏头,似不经意间朝着窗外望了一眼。
槐树上有两个人影,看不清摸样。
王书并不好奇,她知道对方一定会来见她的。
她猜得没错,对方会来见她,但绝不是一身夜行衣的打扮过去。
总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穿着夜行衣来揍人的吧?
谢晏决定先回去换身常服。
于是,他厚着一张老脸让陈豫背他回家换身衣服。
沈钧跟沈瑜分开后,一直在思考对方所说的话。
沈瑜怀疑姜槐想利用禁术离开此界。
而那禁术需要千万凡人的性命,沈钧觉得以姜槐的性格是不会如此的。
但又很难说得准.....至少在姜槐没有发现她的宗门灭门的真相之前,她绝不会利用他人为自己牟利的。
他相信,姜槐一定如从前那般,坚守正义,从一而终。
“如果我不相信你,还会有谁会相信你呢?姜槐。”沈钧轻叹一声,神色有些落寞。他抬手算了算姜槐所关心的那名女子的位置,后背影坚定的大步朝着宋诗白的方向走去。
像今晚这种狗逼的事在宋诗白的生命里简直成了常客。
在周三离开后还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在她离宅院还有三条街的距离时,一只细小的银针破空而发,刺向了她的眉心。
宋诗白本能的弯腰躲避。
便在这时,无数细小的破空声急速的朝着她奔涌而来。
......不是,那刚才前面的试探是干嘛?逗狗呢?
宋诗白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她在济州的势力,发现没一个有用的时候,脑海中便浮现了好几种安心去死的姿势。
自然,她也知道她爹跟她干爹是不会让她一个人呆在济州的。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定有不知名的高手护着她。
便在她纠结是她爹手底下的人更厉害还是她干爹手底下的人更厉害时,白色拂尘轻轻一挥,浑厚纯正的内力随之迸发,如水瓶乍破一般,席卷着银针向着反方向发射。
宋诗白愣住了。
好淳厚的内力,绝非一般的高手。
宋诗白保持微笑道:“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晚辈铭刻在心。”而后又对着暗处那帮人温声道:“你们主子是谁?为何杀我?我无意挡任何人的路,若有误会,不妨聊聊。”
“明家家主邀您去明府一聚。”一道黑色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宋诗白面前。
看到人影出现的那一刻,宋诗白感觉心跳都慢了半拍。
明家暗处之首,邓义。
这家伙可是未来五年之内能登顶宗师一般的存在。
宋诗白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心情十分糟糕。
看在陈见素的面子,明善如何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现在这局面怎么这么危险?明善有这么爱自己的儿子吗?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她亲爹、他干爹手底下应该都没有能打得过邓义的人,除非他们本人亲自过来护着她。
但怎么可能?
唉,关键时刻只能靠姜十三。
姜十三,你快来救我啊,再不救我,你棋局上就要没人啦!
宋诗白内心疯狂,面上却是一副不耐的样子,似在烦闷对方挡路。
邓义嘲讽的勾起唇角,几个眨眼间,欺身来到了宋诗白眼前。
泛起冷光的刀刃笔直的落了下来,伴随着强劲的内息涌动,瞬息的爆发力,砍得青石大道裂开了拳头大的口子。
宋诗白心脏几近骤停,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被拽出原地。
“妮儿,你怪会装勒。”穿着深褐色布衣的高大老人抄着一口极具特色的方言颇为嫌弃的吐槽道。
宋诗白蓦然回神,快速的回忆了一遍刚才所发生的事,佯装镇定的问道:“您是姜十三派来帮救我的吗?”
“姜十三俺不认识。是一个叫谢晏的帅小伙让俺来救的你。”高大老人极为实诚的说道。
宋诗白莫名被戳中笑点,只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而后道谢。
没想到谢晏在关键时刻居然如此靠谱。
宋诗白感慨道。
那高大老人挥了挥手,解释道:“这有啥好说谢谢的,妮儿,该俺谢谢你。俺本来想让帅小伙给俺孙弄个官当当,但他说不中,给钱管。然后就给俺了一个钱庄,俺再也不用上山砍柴卖柴火了。”
宋诗白惊了。
一个钱庄?!谢晏哪有钱?那不都是她的吗?!
谢晏这个狗崽子!居然一声不吭动她的钱庄!那可是一座钱庄啊!以后她拿什么给底下人发工钱啊!没钱谁还替她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