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台上说书先生将吕祖斩黄龙的故事讲到高潮处时,张三丰听得眉飞色舞,忍不住拍手叫好,声音洪亮如钟。
“好!先生说的妙啊!以吕祖的本事就应该一砍了黄龙秃驴,那些秃驴整日瞎改乱写,编的尽是狗屁歪理,简直是欺我道教弟子心善无为。”张三丰老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仿佛自己就是那位斩妖除魔的吕祖。
“来,老道我再赏这先生你十两银子!”
说罢,张三丰大手一挥,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豪爽大气,落在说书先生的桌上。
那台上的说书先生颇为年轻,不过二十岁左右,看那白银后顿时面色惊喜,对着台下的邋遢道人拱手道谢。
小妙快步走到张三丰桌前,看着一桌丰满饭菜已去了大半,心中惊叹,“前辈真乃奇人!如此丰盛的菜肴,在前辈面前如小菜一碟,这胃口当真惊世骇俗!”
“老道我是修行一向是十日不开荤,开荤吃十日。”
张三丰丝毫不在意自己粗犷的吃相,随后抹了一把嘴上油渍,“丫头,你来作甚?莫不是还想从老道我手上学两招?”
“前辈,我们当下有急事,要赶赴集庆路一趟,很快便要启程出发了。”小妙轻声解释道,对四周聚在自己身躯的目光毫不在意,毕竟自己这身打扮无论走到哪都很惹眼。
“那你们去便是,老道我就在这与你们分别了,山高路远,一路保重。”张三丰轻挥衣袖,面色平静如水,洒脱快意。
小妙闻言一愣,娥眉微微蹙起,“前辈不上船了吗?前辈昨日不是还说想见见我师父吗?”
“到时老道去一趟庐州城便是,亲自见见你师父。”张三丰勾起一抹微笑,似乎对仙神一事不再过意。
“前辈,你吸了这烟自然能见我师父,无需这么麻烦。”小妙随即拿出一支云天下递给张三丰,美眸中浮现出不解之色,颇为不解老道士何意。
看着小妙手中递来的白色供香,老道没有接下,凝视着小妙只是抚摸起胡须。
“丫头,昨日听你言,称老道我要是吸了这烟,随便找个地睡上一觉,就会有个身高八尺,头角峥嵘的大神仙来老道梦中,夸老道我武功盖世,名贯古今,是天地最后一个仙人。”
“然后祂还会助老道我大道圆满,羽化成仙,最后还满脸亲切地说能实现老道我一个愿望?”
张三丰抚摸着下巴,双眼微眯地看着小妙,神情似笑非笑,显然对小妙的说辞万分不信,“这成仙得道的白日梦,想的也太美了吧?”
张三丰游历人世间多年,对于邪魔外道滥用迷药,以此蛊惑人心的手段可谓一清二楚。
所以昨日小妙递出那烟后,听说还是龙霄君亲自炼制后,张三丰不仅没有接受,反而使其心中升了一丝疑虑防备。
这龙霄君和其弟子对自己尽是好言相待,且有几分神通在身,但知神知面不知心,谁知这龙霄君究竟是恶神还是善神?
小妙美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顿时知晓张三丰对自己起了疑心,张三丰若不愿意,自己也无能为力。
自己这一趟没寻到张中刘基,那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让张三丰与师父见上一面。
随后小妙望着台上还在讲着吕祖斩黄龙的说书人,随即脑中一转,立刻想起了娘亲曾经教过自己的点子。
小妙收回目光,款款落座在张三丰对面,盈盈一笑道:“前辈,你觉得你与重阳祖师、丘神仙两位道教祖师相比如何?”
小妙用一副好奇的神色,美眸满是敬仰崇拜之色,仿佛迫不及待地想听听张三丰对两位道教祖师的评价。
“老道虽然有几分能耐,但二位祖师爷自然也有独到之处,全真教能入元廷之眼,如此兴盛,他们功不可没。”张三丰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致,抚摸着白须侃侃而谈。
“若拿老道我与他们相比,应该也不过五五之数吧,他们师徒俩加一起五。”
小妙闻言心中一乐,忍不住抿嘴轻笑,这话也就张三丰能说得出口,“那前辈与钟谪仙,吕仙公相比如何?”
张三丰闻言一愣,嬉笑玩闹的表情顿时消散不见,苍老眼眸中透着一丝冷冽,“丫头,你莫不是在激老道我?老道要是再顺着你的话往下说,你怕不是要把张天师和三清给搬出来了。”
“前辈误会,我话还未说完,前辈且听我说完。”
小妙仍旧一副有恃无恐地模样,俏脸微微扬起,神色傲然,“我想说的是,不论重阳祖师丘神仙,或是钟谪仙吕仙公,哪怕是三清如来,他们皆无法与我师父相提并论。”
话音入耳,张三丰心头狂震,惊愕看着自信满满的小妙,这丫头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能说出如此胡言?
虽然张三丰知晓那龙霄君有几分神通在身,但如此狂语,就算是张中那个狂徒子也不敢说,这话要是让佛道两派闻见,非得把说出此话人抽筋拔骨不成。
张三丰凝视着小妙,眼中仍然能见得一丝愠怒,沉声道:“丫头,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这番言语若是传扬出去,那可真是将你师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了。”
“我自然知晓自己在说什么。”
小妙神色仍旧不变,昂首挺胸,一副胸有成竹的仪态,“前辈倘若不信,那前辈今晚与我去一遭集庆路便是,到时前辈自然知晓我所说是真是假。”
小妙这话显然打动了张三丰心绪,他不解地问道:“你这么急着去集庆路作甚?这长江决堤不都把集庆路附近淹了吗?莫非你师父已经在那了?”
“我师父不在那,但我师父说集庆路那段江域会决口,到时他会亲自出手。”
张三丰越听越奇怪,满脸纳闷道:“你师父不在,却能见到你师父亲自出手?难不成又是召来那什么法身?但长江决堤可不是你们一个道法能解决的。”
小妙仰躺在木椅上,知晓此计已成,笑道:“前辈今晚一看便知,我保证,我师父出手必定让天下震撼,你从未见过的。”
“好,老道我就跟你去一趟,看看你师父究竟有何神通。”张三丰眼中出现一丝决断,他决定亲自去验证小妙的话。
张三丰说罢,便放下手中筷子,霍然起身便要随小妙离去,就在这当口,二人却被店中小二给叫住了。
“诶,二位客官,您这桌饭菜钱还没有给付呢。” 小二一脸急切,以为这邋遢道士要吃霸王餐,额头上流出些许汗珠。
小妙闻言,斜睨了一眼张三丰,脸上露出些许嗔怪之色。
而张三丰只是眯起眼睛,嘴角上扬,乐呵呵地笑道:“丫头,还愣着作甚,付钱呀。”
“陈刚给你的三十两银子呢?” 小妙柳眉微蹙,神色间带着几分疑惑。
张三丰指向那说书先生,脸上浮现出赞赏之色,“这说书先生年纪轻轻,虽身有残疾,但故事讲得那叫一个精妙绝伦,老道我一时欢喜,就全赏给他了。”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傍晚时分,太阳的余晖如同知晓大灾将临一般,任由夜幕的黑暗逐渐笼罩大地。
越发向前,便越发感觉到长江的波涛汹涌,浪花如怒兽般死后咆哮着,溅起的水雾弥漫在空气中。
此时华家的船只依旧在江面上前行,由于乌江附近尽皆决堤,已经见不到渡口了,而这段水路也因为决堤,水流更为湍急,漩涡遍布,行进愈发艰难
所幸众人在芜湖县中寻到了一位夜?棹夫,在重金之下他终于愿意为华家带路,这次为了防止意外,众人便让夜?棹夫直接在商船上指路。
“小姐,我们已经过了乌江县了,已经离集庆路很近了。”陈刚向小妙汇报着当前的情况,“但今夜我们怕寻不到渡口了,据夜?棹夫所言,这附近的渡口大多都没了,我们无法靠岸。”
小妙闻言却神色淡然,丝毫不显急切,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小妙抬头望着繁星渐渐显露的夜空,双眸映着点点星光,轻启朱唇,“无妨,我便在这船上施法也行。”
而张三丰见小妙两手空空,毫无准备的模样,不知这丫头究竟在弄何玄虚。
张三丰眉头微皱,疑惑问道:“莫非你也要来次剑舞,唤那什么神通道法出来?”
小妙嘴角微微上扬,玉手轻抬,指向静谧漆黑的夜空,“这长江如此庞大,只能让我师父亲自出手,前辈你便瞧好吧,今夜一定让你大开眼界。”
张三丰已近百岁之龄,历经无数风雨,听见这话也是满心困惑。
如今众人刚过乌江,离集庆路还有着十万八千里呢,即便小妙师父有通天彻地之能,又怎能在此处解决集庆路的长江决堤之患?
就在张三丰满心困惑之时,天际忽然划过一道璀璨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如同一把横刺而出的利剑,携着无尽威势将昏暗夜幕逐渐撕裂。
众人定睛一看,神色惊骇,那居然是一颗陨星!
在世人的眼中,这陨星就代表灾厄,见之不详,落之生灵涂炭。
这陨星的光芒映照在波澜壮阔的长江之上,江水奔腾翻涌,浪花如雪,与空中绚烂云星相互辉映,构成了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
而且众人还发现,这陨星的速度甚是奇异,并非如传闻中那般一闪即逝,而是夜幕中缓缓划过,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流星吗?” 张三丰望着流星,满脸惊奇之色,“老道我活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飞的如此缓慢的流星。”
小妙轻轻一笑,笑声清脆似铃,言道:“那便是前几日师父从天外招来的,为了祭祀所需,用来解决这长江决堤的。”
张三丰闻言,心中惊骇不已,瞳孔骤然收缩,不可置信。
这丫头莫不是喝醉了在说胡话?这九霄外的陨星岂是凡尘俗世之人能招来的?
但张三丰对小妙的话更为不解,能召来陨星本就极为离谱,而这流星还高悬在九霄之上,小妙究竟要怎么用它来祭祀施法?
小妙朱唇轻启,声音如微风拂过琴弦般轻柔,“前辈莫要这般看我,我师父亲自出手,凡俗之物可唤不出祂,只能用此天外之物。”
随后只见她手中光芒一闪,出现一柄青铜软剑,这便是小妙前几日在船上施展剑舞所用的那柄青铜软剑。
只见那青铜软剑在小妙手中化作一枚鳞片。
“我只需要把这鳞片放到那流星上就行了。”小妙神色从容,但口中之话却是惊世骇俗,就连旁边的陈刚都难以相信这能实现。
“你个姑娘家本领虽强,你师父教的剑法也有独到之处,但你如何能把那鳞片放在那陨星之上?你莫不是在糊弄老道我?”
张三丰见小妙说的话越来越离谱,觉得自己被小妙耍了,老脸上怒气渐起,胡须都在微微颤抖,转身便要拂袖离去。
“前辈,我何时说过,我学的是‘剑’法了?”
小妙美眸中星光闪过,展露出一丝明媚动人的笑颜。
张三丰闻言一愣,转身一看,只见此时小妙手中握着一把的银白色大弓。
那大弓如同用白鳞组成,散发着神秘而摄人的银光,那光芒仿佛能刺透这无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