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过,但你意识不算清醒,我当时也听不懂你在讲些什么。”许霖将杯子放她面前,示意她喝些温水,“宴小姐,不用太过担心,放轻松就好。”
宴妮并没有立刻决定治疗。
从心理医院出来,她觉得脑子里想法乱糟糟的。
许霖说她做了梦,可她分明记得她跟他治疗的时候,有提到一个人,难道是她梦到的人吗?
为什么一个噩梦,会让她怕成这样?
宴妮回了趟宴家,趁着父母不在,她去了二楼他们的卧室,翻出了她当时的病历。
脑后侧撞击,脑部震荡,间接导致患者失忆,需留院观察。
医院是海城一家有名的私人医院。
医生的字迹太潦草,宴妮认不出来。
她将病历全部拍好照,原封不动放回去,又赶去了那家私人医院。
宴妮来过这里,祁书言当时车祸,也住的这家医院。
她找到服务台的护士,将病历上的签名给她看,“请问,你认识这位医生吗?”
护士放大图片仔细看几眼,豁然开朗,“周医生啊,他可是脑科的老专家了,小姐您找他吗?”
宴妮点头,似乎看到点希望,“对,他现在在医院吗,我想直接挂个号。”
护士脸上的笑变得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啊小姐,周医生前两个月已经退休了。”
宴妮的心跳逐渐缓下,她垂下手,将手机收回来,“那你知道这位周医生现在在哪里嘛?”
护士歪着头思索,好一阵才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周医生的女儿嫁到国外去了,他貌似也出国享福去了。”
人来人往的医院,在宴妮的感知里却陡然安静下来,她感觉哪里都静悄悄的。
护士的嘴巴一张一合,还在跟她说些什么,她听不见。
她觉得很茫然。
好像有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罩在里头,让她出不去,永远困在里面。
心里有太多疑虑,可她找不到线索,好像所有事情都环环相扣,可她觉得古怪,又怎么找都找不到脱节的那一环。
不能让这张网分崩离析。
突然,她艰难的抬头,再次看向那位护士,“我可以查我的住院记录吗?”
她将所有图片都给她看,我叫宴妮,这上面有日期,怕护士不信她还拿出了身份证。
护士看她的眼神有瞬间的奇怪,很快又微笑,记下一下基础信息,“可以的宴小姐,您可以在椅子上等一会儿,我去帮您查询。”
宴妮点头,挪动脚步去大厅的椅子上坐下。
“那个美女好奇怪啊。”护士低声和同事耳语,“总感觉她的精神状态有问题,你去叫两位医生来盯着她,我去帮她查住院记录。”
宴妮没等多久,她心里很不安,总觉得网外的东西,是她无法面对的。
可如果揭不开,她也不甘。
到底,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要接受心理治疗,为什么要瞒着她?
“宴小姐。”护士走过来,将一份检查单递给她,“帮您查询了,您没有在我们医院住过院。”
宴妮拿过单据,只看到上面的几个小字,暂无查询结果。
心跳陡然加快,让她感觉大脑在缺氧,渐渐的,感受不到呼吸。
单据被她攥成一团,她掐着自己的喉咙,张大嘴,无限的渴望氧气。
护士反应很快,取来面罩盖在她口鼻上,“病人情绪激动,过度呼吸。”
宴妮不知为何,在缺氧时她病态的兴奋着,她兴奋,自己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这是一场,解谜游戏。
——
“Gene先生,封若芸回国了。”
祁书言表情有些阴沉,目光落在屏幕里的红点上,情绪不好,“盯紧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和Rong汇报,要逼到求着我下跪道歉。”
“是,Gene先生,祁嘉寒那边也已经有大动作了,祁氏最近风声很紧,要抓内鬼。”
祁书言按熄手机屏幕,放入西装内袋,又拿帕子细细擦着指骨上的戒指,“他随便抓,多耗点他的精力,筋疲力尽了再给甜头,最了解祁氏的底牌,现在可是在我们手上。”
下属点头,又想起什么,“祁嘉寒在查韩子炀的事情,牵扯到了宴小姐,他咬着不放,我怕他会查出什么,当时路段的监控全部销毁,但韩子炀买了第二天的飞机却没登机……这事……”
“一个人失踪而已。”祁书言站起身,掸了掸西装,冷淡一笑,“他的性格在国外没少得罪人,做这种事情太简单,以后不要来问我怎么处理,我不需要废物。”
下属将头垂子,冷汗涔涔。
男人迈开长腿,走出房间,沉香的余味还在,温润,佛性。
最温柔的杀戮者。
“Gene先生。”下属又叫住他,却连他的背影也不敢看,“那位,一直在找您,您不现身,他可能会找到海城来,您和宴小姐的事,瞒不住……”
下属知道,那位宴小姐一直摇摆不定,到时候,可能不一定会站在Gene先生身边。
“多放些消息出去,拖到等这边的游戏收场。”祁书言脚步未停,渐渐隐入黑暗,“都让Eric咬了这么多年了,他那么忙,不会把精力全放在我身上。”
黑暗里,什么都不再有。
祁书言回到车里,再次解锁手机,看到了他和宴妮的照片,心安定下来。
“我不求所有人原谅,只求你。”
执念太深,他们即使真的会背道而驰,他也用尽手段将她绑来。
他的蝴蝶,只能为他盘旋。
祁书言按下熟悉的号码,给宴妮打去电话,空荡荡的停车场,只有汽车引擎声。
铃声响了很久,没人接,他眉头越皱越深,控制不住的开始焦躁。
最后一声。
“阿言?”
宴妮也在车里,她准备回去找宋皎皎帮忙,她自己查容易被察觉。
“妮妮在哪,要我去接吗?”
“不用,我要找皎皎玩,过年冷落她了,跟我生闷气呢。”
祁书言指骨在方向盘上轻敲,看着从黑暗中走来的男人,“那傍晚我来接你,今晚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