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椒椒上大学走了以后,蔡婷就格外忙。
她跟丁美跑了一趟墨城批发市场,回来就跟陈桂兰说牛仔裤的事:“刘文吉不建议咱们从批发市场拿货,他说他可以帮忙联系厂家做订单,要是做了订单,咱们得去个人跟单,我得问问椒椒的意思。”
墨城服装批发市场的成立,带动了周边一批大小型服装厂。
他们那边就有好多做牛仔裤的服装厂,人家都有水洗机。
“墨城批发市场的牛仔裤发货价是多少?”陈桂兰每天都跟苏椒椒联系,她听苏椒椒说起过这事,苏椒椒说帝都这边的牛仔裤卖得很火爆,所以才想做牛仔裤批发的。
“我们问过了,最低十二块。”蔡婷还特意在墨城住了一晚上,她真的尽力了,“加上运费,到了帝都差不多得十三块,再算上摊位费和人工费,加点利润,差不多到了十六块,这个价格没有竞争力。”
这种大路货比的就是价格。
十三块钱的拿货价,算上人工和摊位费,差不多到了十四块钱,再加上两块钱的利润,对外批发也得十六块,十六块钱的批发价,还不如在帝都拿货。
“那你问问椒椒,到底做不做订单。”陈桂兰也觉得这个批发价贵了,华联商场那边的牛仔裤零售价在二十五到四十之间,十二块的批发价还能说得过去。
运到帝都,批发价就成了十六块,虽然只差四块钱,但的确没有市场竞争力。
军训了两天,苏椒椒累得腰酸背痛,刚冲了澡回来就接到了蔡婷的电话,她拿着手机去了楼下:“这个价格的确是贵了,人家羊城那边过来的大路货,有的对外批发都是十二块钱。”
“那怎么办?”蔡婷问她。
“咱们现在做订单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是九月份,最快做完也得到了十月份,甚至是十一月份,天气越来越冷,牛仔裤到了淡季,根本就批发不出去。”苏椒椒不同意做订单,想了想,她对蔡婷说道,“你再去一趟墨城找刘文吉,给他带点礼物,请他吃顿饭,让他带着你,去找厂家拿货,我估计出厂价在八块到九块之间。”
做服装得讲究季节时效性,冬天做夏装,夏天做冬装,现做现卖根本来不及。
除非不怕压货。
她怕压货,一旦压住成本,就得便宜处理或者抛货,她现在没有那个实力,只能稳步推进。
即便她知道牛仔裤是经典不衰的服装,但由于面料和款式不是她选择和设计的,她心里也没底。
但这件事又不能不做,她总得了解一下这边的市场行情,顺便试试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赚钱的机会。
唯有赚钱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会那么低吗?”蔡婷吃了一惊。
“我上次从刘文吉那里拿货拿的少,批发价是十四块,他的进货价应该是十块左右。”苏椒椒说道,“你得看面料,要是四面弹可能要贵一点,如果是那种普通的大路货,九块应该差不多,要是九块拿不下就算了。”
要是折腾了一番,她连一万块钱也赚不了。
那有什么意义。
“好,我明天去。”蔡婷心里有了数,又问苏椒椒,“那要是给刘文吉买了礼物,吃了饭,没做成生意咋办?”
“没事,就当联络感情了。”苏椒椒笑了,“咱们做生意的,不能计较这些,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只要一次成了,就值了,我让我妈妈给你钱当活动经费。”
蔡婷又把电话给了陈桂兰,陈桂兰打电话总是看表,她知道打一分钟好几毛钱,恨不得说两句就挂:“我都听到了,我这就给她两百块,等明天蔡婷回来再给你打电话,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苏椒椒哭笑不得,每次都这样。
其实说是搞批发,除了谈价格以外,她这边还得做很多准备,比如还得去批发市场租个档口,还得找个可靠的人给她卖货。
可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蔡婷。
现在找人肯定是来不及了,人跟人之间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的,她对蔡婷的信任,还是源自前世。
蔡婷这个人做起事来很认真,为人实在,她得跟着过来卖货,一直到年底,然后苏椒椒再跟她一起回去。
但要是蔡婷那边谈不拢,她这边也没必要租档口。
一旦那边谈拢了,她的时间就紧了,从墨城那边发货到帝都,也得四五天的时间。
这期间她就得租好档口,等着蔡婷和那批货过来。
安排好这些,苏椒椒就不着急了,急事缓办,缓事现在就办。
空了她还去了一趟锦园看装修进度,昌盛装修公司的老板找的干活的人都是常年合作的。
苏椒椒去的时候,地板砖已经铺好了,两个工人正在安装衣柜,他们告诉苏椒椒,十一月份肯定能装修好,除除味道,年底就能搬进来。
人家忙着干活,苏椒椒也没多待。
她年底回家,也不搬过来住,只要年前能装修好就行。
家具什么的她慢慢添置,这个落脚处对她很重要。
前世她从嘉和集团离职后,去裴岚的服装厂前,曾经投过好几份简历,都石沉大海。
她的那点学历和工作经历,在人才招聘市场都不够看的,她又被打回了原形。
她只是一个外来的打工妹,除了她擅长的服装流水线,帝都并无容身之处。
新工作没有着落,她没有租房,也没有地方住,她住最便宜的大车店,每天做钟点工,等着她的新工作。
忙的时候,她一天打三份工,早上在城北早餐店卖早点,从五点卖到九点,十点半去城西餐馆端盘子,打扫卫生,到了晚上,她去茶馆给人泡茶,听茶客们侃大山,聊他们的光辉岁月。
那个时候,她觉得她在嘉和集团做过陆景宥助理的工作经历,成了这辈子的高光时刻,不可复制,也不会再有。
可她却回不去了,即便她落魄至此,她也不能回去了。
她害怕天黑,天黑意味着她得找住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找住处,对她是一种折磨。
以至于,她到了裴岚的服装厂,拼命地工作,她不想再回到居无定所的那段日子,不想在这个城市四处游荡。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对房子有了深深的执念,即便她不去住,瞧着也心安。
她从锦园步行回了京大,走了半个小时,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这些往事,往事不堪回首。
到了晚上,苏椒椒接到了蔡婷的电话,说谈妥了,八块九,厂家说让一毛钱,包点路费。
苏椒椒很满意。
一万件,就能省一千块钱,路费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