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心再下来的时候。
已经洗过澡又重新换了一套衣服了。
一件双排扣的棕色羊绒大衣盖到大腿处，肩膀处有个大大的蝴蝶结，显得不那么成熟，里面穿的大地色系格子百褶裙露了个边边，脚上穿着到膝盖的棕色皮质长筒靴。
刚洗过的头发披散下来，还带了个格子发箍。
少了几分活泼，多了几分温婉。
程岚樱觉得很好看，手搭在她肩上，得意地说：“怎么样？好看吧。”
小姑娘自己也很喜欢，羞涩地笑了一下。
梁帅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刚才看到程心的时候，她刚下车，在车上还睡得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就一件长款羽绒服从脖子裹到脚踝。
一下就变成了他喜欢的那种样子。
搞得他还挺不好意思的。
啧啧称奇：“打扮起来还有点人样。”
程心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人设，扑过去揍她的表哥。
顾寒直接就拧了眉。
弄得程心有点忐忑，拘谨地抓住自己的袖口，问：“哥哥，这样穿不好看吗？”
顾寒走过去，看她的眼睛：“好看，冷不冷？”
程心得了夸奖，嘻嘻地笑，还抬了一下自己的腿，掐了一把大腿上的袜子，说：“有穿袜子哟，哥哥也被骗了嘿嘿。”
程岚樱轻蔑地说：“你们这些小直男，她穿的光腿神器，里面加绒的，我怎么会冷着我侄女。”
说着又把程心拉走，找了堵白墙，拍了几张照片。
周淑贞拿着手机走过来：“发我看看。”
程岚樱比了个“oK”的手势。
顾寒走过来说：“丁姨他们可能也想看。”
周淑贞收到了程岚樱发给她的照片，瞟了他一眼，也没有拆穿“他们”这个词语当中到底包含了谁，滑动手机。
“那我发到家庭群里。”
顾寒点点头，满意地走开了。
换完一套又是另一套。
第二套是白色的毛茸茸羊羔毛外套，里面的白毛衣没有换，大大的外套附带大大的帽子，帽子上有两条长长的兔耳朵，兔耳朵中间是浅粉色，外面是毛茸茸的白色。
她还是穿着那条光腿神器，裙子换了浅粉色的短裤，前面有一整片布料遮挡，从前面看好像就是一条短裙，脚上穿着粉白相间的厚底老爹鞋，显得腿特别长。
程岚樱给她扎了两条马尾辫，跟刚才又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顾寒又是拧了拧眉。
看这条光腿神器不是很顺眼。
但是看到妹妹眼睛亮晶晶，他不忍扫她的兴，还是如实说：“好看，特别可爱。”
的确很可爱。
刚才那样穿成熟许多，现在这样穿又是个小女孩。
顾寒都有点微妙的自豪感了。
四舍五入，这就是他养大的小姑娘，看吧！穿什么都好看！
程岚樱对程心这个打扮爱不释手，拉过去拍照，拍了又拍。
好几张照片又经过了周淑贞的手发在了他们的家庭群里。
丁姨人不在这里，在微信群里倒是特别捧场，发了好几个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老年人表情包。
竖着个画风老土的大拇指，写着好看两个字，连发好几张。
顾寒坐在一边，掏出手机，保存了丁姨的表情包，发了个同款表情包。
证明已阅。
随后默默地，一张一张地保存下来。
去年小度出了网盘，他注册了一个，今年容量扩展了，他买了个会员，里面有个文件夹，放着小姑娘从三岁开始的照片。
时不时他会翻出来看。
怀念三岁的小团子，四岁的小团子，五岁的小团子……
不过六岁的小姑娘也很可爱。
把刚保存到照片都存进了网盘里，顾寒浅浅翻了翻前面的照片，没有打开细看。
又看向周淑贞。
她正滑动着手机，应该也是在备份照片。
她好像也有一个网盘还是相册，专门放着程心的照片，大部分是丁姨发给她的。
她的那个相册更大一些，里面还有程心刚出生的，没睁开眼睛的，没啥头发的，没有牙齿的，流口水的，不会走路的，会走路的……
反正比他的全乎多了。
顾寒眯了眯眼。
思考着自己要不要悄悄黑进周淑贞网盘相册盗图……
随后又清醒过来。
叹了口气。
感觉自己终于活成了当妈的模样。
程岚樱给程心换了好几套衣服。
刚开始换的时候程心还挺兴奋的，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买新衣服？
姨姨说了，她两岁就开始臭美了。
试到后来人就麻木了。
这这这……
小姑给她买的衣服也太多太多了，还都是成套的，从头饰到袜子到鞋子，全部都是配套的。
程岚樱直接把程心忘了，喜滋滋地跟周淑贞两个人一边看照片一边说小话。
叹了口气：“羡慕你有个女儿……”
周淑贞嗑着瓜子，睨她一眼：“自己生一个。”
程岚樱直接选择转移话题：“我做了个亲子服装品牌，你女儿来给我当个模特行不行？”
周淑贞直接摆手，摇头：“不行不行，我女儿不进娱乐圈，也不进模特圈。”
程岚樱说：“不进圈子，兼职嘛，就当来玩一下，等她大了回头看看有自己的广告，也挺好玩的，你是不是觉得我自己的牌子没名气。”
“怎么可能？”周淑贞瞟她。
就算是刚成立的牌子，影后bUFF+影帝bUFF，再加上雄厚的资金，成熟的团队，还有刚才那些衣服的设计，周淑贞就相信品牌肯定能爆。
只是他们家又不缺钱，没必要让女儿进那些圈子里，怪折腾人的。
不过如果只是玩一下，做个兼职，也还行。
“有很多工作内容吗？”周淑贞问道。
那就是同意了，程岚樱大喜，揽着她去谈事情：“事情很少，就几天时间，寒假就拍好了。”
两个人说小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根本没有避开其他人。
顾寒都听在了耳里。
他看向梁帅豪。
梁帅豪捧着万芳刚炸好的小酥肉，咔嚓咔嚓地吃着。
在梁家有专业的营养师负责他的饮食，油炸的东西很少吃到，这一大盆捧着吃，可真香啊。
注意到顾寒的视线，他抓起一个小酥肉，一把往他嘴里塞：“想吃就拿，不用客气。”
顾寒：“……”
他皱着眉头吃掉嘴里的小酥肉，嫌弃地看着他油叽叽的手。
回过头沉思。
前世凌岚的确也创立了一个亲子服装品牌，当时他们两家人也不太熟，可没有女魔头什么事。
品牌用到的童模是梁帅豪和秦芳菲，产品价格合适，品质好，又是两口子亲自上场拍照宣传，产品一上架就售空。
按照前世的时间线，这会秦芳菲已经转到华黍市读小学了，难道跟梁帅豪没有一点接触？
对小朋友，没必要转几个弯说话，他直接问道：“你认识秦芳菲吗？”
梁帅豪愣了一下，思索了一会，眯着眼说：“有点耳熟，我想想，哦！认识，我们学校三年级的吧，好像挺漂亮，哦对，好像跟我妈搭档过当模特。”
他凑过来，一脸猥琐地笑：“为什么问她？你喜欢她？你喜欢她什么？”
顾寒看着他，眼神一言难尽。
很巧，这种问题他也想问他，到底喜欢秦芳菲什么？
但是明显梁帅豪这一世对她并不关注，他觉得这样也好，毕竟现在梁帅豪也算他表哥，不敌对是最好的。
他往他身后一瞟，说：“你好早熟。”
梁帅豪：“？”
顾寒一脸不敢苟同的样子：“不像我，我只喜欢学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真诚又懵懂：“四年级的学生都像你这么早熟吗？你们不忙吗？每科都满分吗？华黍市小升初竞争压力不大吗？你们没有英语比赛，奥数比赛，作文大赛吗？你都参加了吗？你的俄语学得怎么样了？能对话了吗？”
梁帅豪呆滞了：“？”
“梁帅豪。”梁鸿祯阴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一把拎住儿子的衣领，将他像小鸡一样拎了起来，眯着眼说，“谁教你带坏表弟的，什么喜欢不喜欢，你爷爷就教了这些东西吗？来，我们去打电话问下你爷爷。”
梁帅豪脸都吓白了，那可不能跟爷爷说啊，使劲蹬着腿说：“放开我！我没有！救命！不是我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姚子晋他们教的啊啊啊！！！”
破碎的声音随着他的离去而消散。
梁帅豪被他爸拎进屋子里打视频了。
程凭生大手拍了拍顾寒的头，很是赞同他的话：“你说的没错顾寒，你这个年纪，还是学习最重要，你有一个很伟大的爱好。”
顾寒头顶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做人设：“不，学习是我的工作，赚钱才是我的爱好。”
程凭生噎了一下。
虽然他没怎么过问顾寒的自媒体号和淘宝店，但是偶尔想起来也会瞄一眼，看他微博粉丝量都破三百万了，之前创立公司的时候，也是找他帮忙了的，淘宝店如果没有刷单的话，算一算，收益也很不错的，而且就算是上幼儿园，公众号也是每天有文稿内容弹出，标题还是挺吸引人的，所以他吃饭的时候也会看一看。
这说明顾寒是有员工的。
六岁的三年级小朋友有个公司，还有员工，还真的能赚钱。
而且比他轻松，他当老板在公司肝脑涂地，顾寒当老板在小学还能抽空当个学生会会长。
启动资金也只有他当时给的一万块。
中途还给程心买了那么多东西，早就超过了一万块钱的价值。
想想自己还是退伍谈对象之后，开始创业，虽然现在小有所成，但是当年的确靠了外家的能力和钱才做起来，不然光靠他，还真做不了一个地产公司。
说到底，顾寒虽然寄人篱下，但是一直自力更生，而他程凭生虽然是一家之主，背地里才是那个吃软饭的……
程凭生的表情瞬间耷拉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那也没说错，你的爱好也伟大……”
他失魂落魄地飘走了。
顾寒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疑惑。
程叔叔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emo了呢？
-
周淑贞本来以为回老家需要打扫卫生。
结果完全不需要。
家里非常干净，每个房间都很清新。
南陔市这边冬天空气湿度比较高，现在每个房间都有除湿机，每个房间都香香的一尘不染，天花板上偶尔可以看见的蜘蛛丝也已经消失不见。
她闻了一下床单和枕套，都带着干净清香的味道。
“别闻了。”程岚樱直接躺他们房间，“我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家政团队，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过了，要不是我妈不让，我就让他们给那几只鸡也洗个澡了，反正谁也别想让我干活！”
周淑贞一听，直接给她竖个大拇指：“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方法？怎么不留一个下来过年，不然谁洗碗？”
程岚樱侧过来，侧躺在床上，撑着脑袋笑着说：“不是有男人么？”
周淑贞想再给她竖个大拇指：“谁能享福得过你啊。”
程岚樱得意洋洋：“拿下影帝也不是光靠我这张美丽的脸。”
-
梁鸿祯做饭出乎意料地好吃。
梁帅豪被他妈赶去帮忙了。
说他得学会，以后才能给她做饭吃。
梁帅豪挠头不解，他妈这么能吃？他爸一个人做饭不够，他还得做饭？
不过还是乖乖去了。
顾寒吃了一餐，看到饭桌上程心吃得香得要命，骨头都差点吞下去，于是第二餐也去观摩学习了。
程凭生坐在屋子里嗑瓜子，如芒在背，于是也站起来：“我也去学习学习。”
也跑了。
一屋子剩下女人。
程国强感觉也坐不太住了，老婆眼神里那若隐若现的杀意，快要把他捅穿。
他站起来：“活到老，学到老，我也得学学看……”
于是也跑了。
程岚樱捂嘴笑：“妈，爸还是疼你哈。”
万芳笑着拍她：“你看他装，能装几天？”
梁鸿祯做个饭，转头拿个葱，看到好多张脸对着他，那表情有快要流口水的，有求知若渴的，有想哭的，有埋怨的……
梁鸿祯：“……”
做饭好吃，也不能怪他吧？
吃饭的时候，梁帅豪啃着酱肘子，大快朵颐，啃得满嘴是油，问：“老爸，你做饭为什么这么好吃？”
梁鸿祯喝着程国强泡的酒，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地说：“等你大了，把你丢国外读几年书，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梁帅豪一脸懵圈：“？”
什么意思？打什么哑谜？
顾寒若有所思。
觉得很有道理，法国甜点做得好，万一妹妹以后想去法国进修呢？
得学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