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男人如释重负的呼气和痛苦得嘶气声,黎纾察觉了一丝不对劲:“你在哪?”
廖佑弋脑袋沉重,眼皮子在打架,听到黎纾的声音后貌似有了一丝清醒。
石头砸在他的脚上,源源不断的血液从他透过他的衣服,从脚下流了出来。
其实这几天廖佑弋并没有走,而是一直在栏城,因为天气不好,廖佑弋有些担心她。
今天知道这里发生泥石流之后,正是黎纾所在的那个地方,廖佑弋知道后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他毫不犹豫就去了村子里,可是找了一大圈都没见到黎纾,民宿里面没有黎纾的身影。
平时黎纾活动范围就这么大,怎么可能就不见人了。
廖佑弋浑身血液冰冷,手在颤抖,害怕到了极点,他冲进黎纾所在的小学,但是还没见到黎纾。
他崩溃大喊着:“黎纾!黎纾你在哪?”
有人拦着他说:“这里太危险了,快点出去了!”
“我找我老婆,她可能在里面!”
“在里面你也不能待在这了,随时会有泥土和石头滚落!我们会有救援队来搜的!你先别着急!”
廖佑弋急得眼睛都红了:“她是我老婆,我能不着急吗?”
加上黎纾的电话打不通,廖佑弋已经急得没有理智了,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黎纾,确保她没有事情。
没等他找到黎纾,就被从山下滚落下来的巨石砸中了双腿,摔在泥土里,头也被土块砸伤了。
手机在口袋里,他精神涣散,但听到铃声后,还是艰难地伸出手,拿出手机。
但是第一次没拿到手机,等铃响第二次,才拿到了手机。
看到是黎纾的电话,廖佑弋笑了起来,问她有没有事情。
听到她没事的时候,才如释重负下来。
廖佑弋痛苦咳嗽了两声:“没事就行…没事就行…”
黎纾语气加重:“我问你在哪?”
“廖佑弋?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听到黎纾在叫他,还是很紧张地在叫他,可是血液的流失让他浑身冰冷,没有力气。
他强撑着,让自己颤抖的手握住手机。
黎纾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心下一凉:“你去找我了?”
她有些着急地问:“发生什么了?你能说话吗?”
廖佑弋又笑了笑,很享受着黎纾这份来之不易的关心。
“如果我说,我现在很危险,你会担心我吗?”
“黎纾,我现在很开心,很久没有听到你关心我了…”
廖佑弋看到远处的人抬着担架跑来,他一点都不后悔来这里。
至少他知道黎纾还是有一点点在乎他的。
手机从廖佑弋的手里滑落。
电话那端没了声音,黎纾听到人群嘈杂的声音。
“先把石头搬开,不然腿就废了…”
“抬上担架,快点…”
“怎么还有人赶着来这啊,不怕死啊…”
黎纾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大脑空白,她从车上下来,她看到救护车在飞速赶过来这边。
司机还在她后面阻止说:“唉…下去干什么,很危险的!”
她站在车旁边,看着来回的车流,和人流,可是没有看到廖佑弋。
黎纾这才发觉自己身体发软,垂着的手有些颤抖。
她跑来事发路况的中心,但被交警拦住了。
“这位女士,请不要到这边来,这里不让过路了,回去吧。”
黎纾恍然抬起头,嗓子发干,深吸了一口气:“我…我找人。”
她没发觉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他好像困在里面了,还受伤了。”
如果伤得不严重,廖佑弋也不能手机都握不住。
到后面,黎纾都能感受到他痛苦的气息,和奄奄一息的声音。
“找谁?困在里面受伤的人群我们正在解救,所以别着急。”
黎纾站在原地,此刻风吹来,把她头发吹得凌乱,她整个人也跟着凌乱,不知所措起来。
交警看她没动,便又提醒道:“先退后,退后。”
黎纾退到安全的线内。
远处一辆车缓缓行驶过来,黎纾目光往那望去。
车内抬下了一辆担架,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被堵的路上面快步走过来。
黎纾看到了担架上面的人。
即使被血液和泥土混合黏在脸上大部分,但黎纾还是一眼认出了上面的人是廖佑弋。
他大腿的地方血肉模糊,被鲜血染红,也流到了白色的担架上面,额头被砸得血从他脸上流到脖子上。
看起来格外骇人。
黎纾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恐惧。
她跑了上去:“廖佑弋!廖佑弋!”
护士拦住了她靠近:“你是病人什么人?”
黎纾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她…是我老婆。”
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廖佑弋缓缓开口。
“那就一起跟上吧,必须先送医院,不然情况很危险。”
医护人员简单给廖佑弋先止血和包扎了伤口。
黎纾坐上了救护车,廖佑弋躺在担架上,笑着看向一脸担心的黎纾。
“别担心,我没事,好好的呢…”
黎纾刚刚还强撑着的情绪有点崩盘,她红着眼睛,眼泪也不自觉的滑落。
廖佑弋一见她哭,心都碎了。
他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丝毫的血色,撑着一口气跟黎纾说话:“别哭,哭什么,我这不活着出来吗。”
黎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你…你为什么要去里面,很危险知不知道?”
“我怕你在里面。”
相比起黎纾受伤,廖佑弋宁愿受伤的这个人是他自己。
“我根本没在村里,我今天正好没课,就出来了。”
廖佑弋轻笑了一声:“那我运气不佳,没能来一场英雄救美。”
黎纾没好气瞪着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伸出手,想牵住黎纾的手,黎纾没挣开手。
廖佑弋:“如果我残废了,你还会嫌弃我吗?”
他腿被石头砸得不轻。
黎纾捂住他的嘴:“乱说什么,别说话了。”
廖佑弋眼皮上下打架:“我有点困,先睡一会。”
护士说:“他现在失血有点多,尽量和他多说会话话。”
廖佑弋渐渐没了说话的体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黎纾紧张看着他:“别睡,很快到医院了。”
“你要是睡了,我立刻就找别人去。”
一说到这个,廖佑弋昏睡之际,都不忘握紧她的手:“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