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行吗?”两人躲在暗处瞧着眼前的场景,兰庭担忧的问风澜,后者摇摇头,这件事情她们不可控,只能尽力,半晌后,绥绥拿着风筝开心的朝她们的方向走来,两人起身瞧见姜梨朝城中走去,“看,这是那位夫人送给绥绥的”,两人的目光落在写着姜字的玉牌上,这是她身份的象征,她这是何意?两人对视一眼,带着绥绥也赶往城主府。
韶雪看着逆光而来的身影,姜梨坐在下首的位置,“城主,可否给我一面镜子?”她这次没有喊她阿雪,韶雪点头,立即有侍女送来铜镜,她瞧着镜子中的容颜,喃喃道,“我是从这具身体中醒来的,可却从未好好看看它”,韶雪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她放下镜子看向她,“我可以让高阳嬑活过来,我可以成为绥绥的娘亲,但我不是高阳的王姬,不是滕濆献的妻子,她身上的权力与责任我都不想要,可否让我重新活着?”
“你做这个选择只是因为想摆脱陶唐穆瑾?”韶雪而是反问她,姜梨迟疑的摇了摇头,“不单单是,我不想拖累姜氏众人,也不想看着那么小的孩子没了娘亲,这不是在你的意料之中吗?”她笑着说道。
韶雪也不掩饰,“绥绥这个原因是我没想到的,你见过她了是吗?”姜梨点点头,看她不似伪装的样子,难道绥绥来找她真的只是巧合,不是她的算计?她可以让她达成所愿,可却半点不想被算计,她长叹了口气,心中顿时轻松许多。
“走吧,带我去见高阳嬑吧,等神魂换过之后,还请城主将姜梨的尸身还给有苗氏”,她恳切的对韶雪说道,后者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姜随目送着两人离去,这是他的阿姐第二次死去了,可他仍然无能为力,这一刻他才明白,不管多么强大的庇佑总有失去的一天,只有自己的氏族强大才是真正的保护,他的脑海中又回荡起姑奶奶的那句话,那条路诚然难走,可若成功便再也不用担忧被欺凌,他眼中溢出坚定与狠厉,原本要告诉景禅伊祁氏动向一事也作罢,只有整个神族乱起来他方才有机会。
“王姬,你让我抓的人都抓回来了,可他们拒不承认与东夷有关”,司言靠近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屋内众人都在静立等候高阳嬑醒来,他出现的瞬间兰庭就看见了。
韶雪走后的第二日,整个神族开始流传薄奚晚云的辛秘事,是有人不经意间翻出她的表哥写给她的信件,因为这事穷桑都炸锅了,正当兰庭觉得东曦城能安稳一段时间,谁曾想夜间竟有大批刺客来刺杀绥绥,她想不到谁会要这么小孩子的性命,当时只有她与风澜在,两人拼命护着将绥绥抱在怀中的芑杨,可这些杀手训练有素,招招毙命,守将支援又迟迟不到,两人有些难以招架。
这时候,司言带着神将们宛若天神降临,那些杀手见状也快速撤走,死掉的身上也找不出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她们这时才知道外院的守卫皆中了药昏死过去,看来这些人就是趁韶雪不在,冲着绥绥来的,她与风澜两人只得日日护在绥绥身边,每到夜间司言也守在院中,之后便再没了刺杀。
那晚兴许是被吓到,绥绥整夜哭闹不止,任凭几人怎么哄都不行,兰庭伸手去摸糖叶子,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偷吃光了,将孩子放在风澜怀中,当即决定出去买糖,“那些杀手不知有没有后手,你这时候出去太不安全了”,风澜担忧说道。
“我会很小心的,孩子不能这么哭下去,我们答应阿雪要照顾好她的”,不知谁给她养成这样的习惯,只有吃颗糖才能安心,兰庭坚持着,这时候司言站出去,“我与兰庭姑娘同去,不会有什么事”,她感激的看着他点点头。
两人乘着夜色,快速来到糕点铺子,费力敲开大门,在店主张口要骂人的时候,兰庭亮出城主府的令牌,面前的人将话生生吞了下去,“给我多打包一些叶子糖”,她的着急紧张感染着老板,他手脚忙乱的忙了起来,她正专注看着的时候,司言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肩,她转身就看见一枚精致的蜜饯在她双唇前。
“不要这么紧张,吃个蜜饯放松一些”,司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想要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她伸手接过朝他道谢,看着她将蜜饯放在口中,他才说道,“这就对嘛,凡事要往好处想,至少我们这边并无伤亡,那些将士吃了解药就会好”,兰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紧张感已经让周围的人有些不适了,她笑着点点头,也尽量让自己身体放松些。
返程的路上,司言想了想还是说道,“平洲城的事我们都听说了,王姬很好,以后你留在东曦城会好很多”,兰庭面色如常的点头,“是的,阿雪很好,我永远会站在她这边”。
他又说道,“云夫人是受人尊敬的将领,我相信她的女儿不会差的”,兰庭没有再说话,司言也再默契的不开口。
风澜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走,我们也跟去看看”,她这才发觉韶雪和司言已经出了殿门。
众人五花大绑着坐在铺满稻草的地上,韶雪先是凑近仔细瞧着那绿叶印记,确定是后天印上去之后,她笑着对众人说道,“说吧,陶唐穆瑾让你们在东曦城建立万隐阁的目的是什么?”
那日接待她的女子怒视着她说,“没想到城主竟是个卸磨杀驴的人,我万隐阁帮你办了事,你却给我们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要将我们斩草除根,传出去谁还敢与你共事”。
韶雪并未生气,而是静静说道,“婺涣也是你们万隐阁的人吧,我亲眼见过她向陶唐穆瑾禀报事情,让我猜猜她说的什么,是不是说高阳韶雪在玉华城”,女子偏过头,仍旧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个人我们从未听过”。
韶雪让人将那晚死去黑衣人的尸体抬了上来,她从靴子抽出匕首,刀剑轻轻划破脖子上的皮肉,她用刀尖挑开,里面绿色印记赫然出现,“万隐阁的人那夜为何要去城主府刺杀绥绥,你们的真实意图是看我还在不在东曦城吧?”
女子嗤笑着,“城主未免太自大了些吧,我万隐阁做的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买卖,不过是有人买滕濆绥的命罢了,自然也有人买你的命,不知我们尚在考虑要不要接”。
韶雪笑着在黑衣人的衣服上擦着匕首,“你不承认也没事,光是这一条也确实足够你们去死,不过我决定先不杀你们,看看用你们能钓到什么鱼”,女子怒瞪着她,“你想要做什么?”
韶雪这时没有理她,而是吩咐道,“将万隐阁悉数被擒的消息传到东夷,我倒要看看谁会来,届时我们就能将她们一网打尽”,女子厉声道,“不要,我只是奉命监视你与你哥哥们的一举一动,至于王上要做什么我真不知道”。
“你要不要在想想怎么说”,韶雪把玩着手中的利刃,神色冷沉的说道,女子咬咬牙,“王上让我们帮薄奚氏对付你,这次的刺杀也是他们的主意”,她没有继续再说,韶雪接着她的话说道,“只要高阳内乱,他就可以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是不是?”
女子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实在无力,韶雪冷笑着,“你们打的真是个好算盘”,随即又吩咐道,“将他们关到后山的火炎池下,消息照常传回东夷”,女子瞪大眼睛,愤怒的喊着,“高阳韶雪,你骗我你不得好死,你这样失信于人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韶雪摆摆手,神将们将那些人带了出去,她坐在监牢的椅子上,力气仿佛被抽光了,这时司言恭敬地朝她行礼后说道,“王姬,属下这就回鲁朵城给六王子报平安去,顺带将大王姬复生的消息告诉他”,韶雪笑着对他道,“辛苦将军了,我想三哥听到这个消息定然很开心”,她又说道,“兰庭,你替我送送将军”。
两人出去后,风澜瞧着她不正常的面色,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竟然发热了,都这么严重了,还在硬撑,这个女人是当自己是铁打的吗?风澜絮絮叨叨的扶着她向内院走去,韶雪却感觉自己面前被白雾笼罩,整个人被那气蒸的神志不清,但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兰庭姑娘以后定要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的”,司言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无言,兰庭笑着点点头,“多谢将军关心,我相信日子总会比以前好过许多,以前的我孤身一人,如今我有很多朋友”。
司言偏头打趣道,“那我算姑娘的朋友吗?”兰庭定定看着他,一阵凉风吹来,她才说道,“若将军当我是朋友,那我们自然算朋友”,司言笑着说,“在我心中见姑娘的第一面就当你是朋友了”。
大门就在不远处,司言这次声音有些低,“那姑娘空闲时候会来鲁朵城看我这位朋友吗?”兰庭久久没有言语,两人一同跨过门槛,司言对她抱拳道别后,她方才开口,“只听过鲁朵城景色不错,若有机会定然亲自去一趟”,司言笑着离开了。
兰庭刚跨进屋内,就听大夫的声音传来,“城主这是长期处于高压紧张之下,身体受不住了,所幸只是发热,喝几副药便会好”,风澜这才松了口气,兰庭也关切的来到床边,韶雪这时候刚恢复了些意识,“我这是怎么了?”
“大夫说你是累着了,好好休息,按时喝药便会好”,风澜回答着,她看着俩人,嘴角浅浅笑着,“监牢要紧密监视,今夜兴许有人来劫狱”,“好好,我们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着”,兰庭替她拉了拉被子说道。
风澜摇摇头,打趣的对兰庭说,“这高阳的王姬实在不好做,生病还要担心那么多的事情”,随后她又对韶雪说,“你就放心吧,有我和兰庭在,这点小事不用你操心,定给你逮条大鱼回来”。
傍晚时候天浠沥沥下起雨来,周围都是雾灰色,韶雪却了无睡意,浑身还是没什么力气,不知她们那边如何了?她听着雨声却是异常舒心,忽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雨声传到耳边更响了些,来人隐于黑暗,身上带着水汽,他将门关上,站在门边仿佛被禁锢。
“是谁?”韶雪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是我”,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她仍听出这是路寒衣的声音,韶雪正好想起,这几日都未见到他,“路寒衣啊,外面下着雨你这是去了何处”。
路寒衣没有说话,而是慢慢挪到床榻前,她这才看清他已淋的浑身湿透,韶雪指着架子上的巾子,“你快些擦擦,我还病着,实在没什么力气”,路寒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顺手上前抓住韶雪白嫩的手,他手心的滚烫惊得韶雪快速想抽回手,可他却抓得很紧,韶雪这才发觉,路寒衣面上不正常的潮红,脸眼睛都一片泛红,他这是中了很烈的迷情药。
路寒衣坐在榻下,手肘支在榻边,将韶雪的手放在他唇边,“阿雪,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喜欢我吗?”韶雪都能感觉他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她眼中慌乱的安抚道,“路寒衣,你清醒一些,你中了药万不能冲动,右边最下的柜子里有压制之药,你先去吃一颗,我再来想办法”。
“不,我很清醒,从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是高阳王姬”,他有些激动的靠近韶雪的脸颊,看着她那因为发热而微红的脸颊,体内的药物也催促着他,“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可以为你放弃薄奚氏的一切”,他含糊的说着,眼中的火焰已经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的嘴唇刚碰上韶雪的脸颊,韶雪奋力拿起玉枕击中他脑袋,他庞大的身躯便瘫软了下来,韶雪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使劲推了推也没推动,便只能将雷菏唤出来,让他将路寒衣绑在一边,将那压制他体内毒素的药也给他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