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每日收留的病人,还在不断地增多,最开始那四个人病好之后逃跑的事,逐渐地被淡化了去,李令皎也没有再提起。
只是,营地中的秩序在不知不觉中被建立起来,逐渐隐约地有了一个基地的雏形,管理也日趋严格,不再似之前那般放松。
与外界相接的入口处,用削尖了的木头竹子并荆棘一起,设置成了关卡。
凡是新来的人,必先通过这关卡才能入内,在关卡处哪儿,他们需要登记姓名、来路、年龄,以及之前是做的什么活,可懂得什么手艺。
而今的基地内,最早来的那一批人,已经病愈,病好之后全都投入了生产中,每日里开辟梯田。
后面来的这些人,若是病好了,就也跟着他们一起。若是病没好,就在帐篷里休息,每日还是照常的送去板蓝根冲剂和其他一些药物。
而今李令皎站在帐篷门口,已经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山上被开垦出的阶梯一般的田地。
天气越发的冷了,甚至于每日早晨起来,都可以看见帐篷表面覆盖了一层白色的霜。
李令皎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干活的孩子们,他们衣衫单薄,黄色的肌肤被冻的发红,在风里瑟瑟发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烧热水的时候,尽可能地将自己往火源边上靠,借着火取暖。
远处的大人们倒还好些,他们干的是体力活,没一会儿就累得身上冒汗,汗水被蒸腾出白色的水蒸气,倒是一点儿也不冷了。
要不再买一些布头来,让人给这些孩子们做些冬衣?
李令皎打开了自己的拼夕夕查看。
虽然说每日都有几百的进账,但是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解决住的问题就是个大麻烦,买帐篷花费的钱不少,一顶可以容纳三四十人居住的帐篷,就要几千块。
要不是每次来的新用户可以帮忙砍价,李令皎都怕自己攒的几万幸福值,要花个底朝天。
她正算着账,忽然见阿桃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跑来,语气带了几分惶急不安:“仙、仙姑!”
“什么事?”李令皎微微皱起了眉头。
平时阿桃跟在她的身边,因为有一个仙姑弟子的名头,也不免会端着几分,怕自己表现得不够好,会堕了她仙姑的名头。
很少露出这样惊慌失措的神态。
阿桃脚步匆匆,跑到李令皎的面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眉眼间满是慌张:“仙姑,今日发下去的药不起作用,有人、有人病的更厉害了,她、她还吐血了!”
李令皎愕然:“吐血?”
不应该呀,就算是感冒药没起效果,也不至于将人吃到吐血吧?
还是说,这药有问题?
李令皎下意识地就打开自己的拼夕夕订单看了看。
今天买的板蓝根冲剂,与之前买的都是同一家,如果有问题,肯定早就出问题了,怎么会拖延到现在?
难道是熬药的人动了手脚,在药里下了毒?
李令皎扭过头,朝着正在铁桶旁边生火烧着水的未成年孩子们。
她的脑海里,立即浮现了曾经在小说里看到过的众多内容,什么恶毒配角为了陷害主角,故意在主角给灾民们吃的粥里下毒,又或者是在主角开的饭馆里放死老鼠……
难道她收留的这些病人里,还真有郑彧进来的间谍,故意在药中下毒,想要毒死人,毁掉她好不容易经营起来名声?
李令皎眸光闪烁。
阿桃显然也与她怀疑到一处去了,立即就问:“仙姑,要不要我们将今日接触过药的人,都先给抓起来?”
“不。”李令皎沉吟几秒,开口了,“先去看看病人再说。”
不管是不是有人下毒,都不应当轻易打草惊蛇。
不过她还是对阿桃吩咐了句,“让人先去关卡处守好了。”
阿桃立刻点头应是,半点不敢耽误。
走进帐篷里,李令皎就看到人躺在地上,不时的剧烈咳嗽出声,一个个咳的面色潮红,好似要将肺炎一并咳出来似的。
“口罩呢?”李令皎扫过他们几个,顿时皱起了眉头。
帐篷里的是十来个人,竟然只有三个带了口罩的。
她不是已经吩咐过,在营地中活动,不论什么时候,都必须要戴口罩吗?
有人注意到了仙姑的到来,顿时眼睛一亮,撑着病体上前,往地上一趴,便哭天抢地。
“咳咳咳!仙姑、仙姑救救我们吧!咳咳咳!仙姑我、咳咳——”
那人没戴口罩,每说一句话都要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在他越发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中,李令皎眸光一定,忽然注意到了什么,霎时间瞪大眼睛,快速地朝后退了两步。
“仙、仙姑……”那人还想追上前。
李令皎忽然出声喝止:“别乱动!”她的视线凌厉,飞快地扫过周围一圈人:“全都不许动!”
所有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愣愣地望着她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只有抑制不住的咳嗽声,仍在此起彼伏地响起。
“仙姑。”帐篷外忽然响起了阿桃的声音。
李令皎下意识地就要叫阿桃别进来别靠近,又忽然想起阿桃早就已经进过帐篷了,顿时泄了气。
她伸手压了压脸上的口罩,确保它的确戴好了,“戴好口罩,进来。”
阿桃走进帐篷里。
李令皎扫了她一眼,阿桃的口罩正好好地戴在脸上,挡住了呼吸的口鼻。
她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问:“阿桃,你的口罩有没有摘下来过?”
阿桃摇了摇头,她戴了这么久的口罩,早就已经习惯,而且跟在仙姑身边这样久,她知道口罩在防瘟疫的过程中有多重要。
李令皎这才放心,然而看向那些正在咳嗽的人,稍微缓和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你们……为什么没有戴口罩?”
在关卡的地方,她特意让人给每个进入营地的病人分发口罩,并且叮嘱了他们必须要将口罩戴好,即便是睡觉也不能摘下。
“咳咳……那东西,那东西我们戴着不舒服……咳咳咳、喘不上来气。”一个头发花白的瘦老头磕磕巴巴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