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不开心,是因为见到了柔贵妃。
柔贵妃年轻时曾得过宠,才能连生三子。
可如今年老色衰,早已没了宠爱,只靠着和皇帝以前那些情分过日子。
可皇帝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宸妃和她生的八皇子,根本不往后宫其他地方去,这就导致柔贵妃很闲。
柔贵妃一闲下来,就喜欢管两个儿子的家事。
肃王妃家世强势,手握兵权,宫里还有个做德妃的姐姐,连肃王都要哄着她几分,自然没那好脾气吃婆婆闷亏。
柔贵妃也知道柿子捡软的捏,就喜欢折腾景王妃。
一来王妃是夏朝公主,娘家远在千里之外,没有依仗。
且会被送来和亲,就说明她并不得宠。
二来王妃多年无子。
就凭这两点,柔贵妃能随意拿捏王妃。
也是王妃聪慧,景王又多加维护,才能在柔贵妃手下斡旋多年。
柔贵妃刚和肃王夫妻说两句话,肃王妃就提起要去看自己姐姐。
柔贵妃不但不能生气,还得笑着把人送走。
她受了肃王妃的气,肯定就要找地方撒出来。
正巧旁边就是景王和景王妃。
柔贵妃脸上的笑缓缓消失,问景王妃:“府里几个怀孕的可还好?”
景王妃恭敬道:“都好。待来年,娘娘就可以抱几个孙子了。”
柔贵妃冷笑一声,“肃王府多得是本宫的孙子,嫡的庶的都不缺。本宫倒是想抱抱景王府的嫡孙。”
她说的这样直白,景王妃只得认错,“是儿媳无能。”
“只是无能也就罢了。若无能还善妒,那可就有大罪过了。”
王妃面色一白,“娘娘这话从何说起?儿媳虽无能,却绝不敢做那妒妇。”
“听说你故意把大公子教养得满口污言秽语,还对有孕的庶母动手?”
景王妃还没开口,景王眉头一皱,“母妃听谁挑唆的这话?!”
景王嗓音低磁,颇有威严,一开腔就压下了柔贵妃的气势。
见儿子又护着景王妃,柔贵妃愈发不满,“本宫还没老到眼瞎耳聋的地步!你敢说这事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景王面不改色道:“珏儿的生母是宁氏,他也是养在宁氏膝下。若有错,也是错在儿子,不该把自己的儿子交给一个妾室养!”
“你……”柔贵妃被景王堵的说不出一句话。
偏景王还不肯罢休,继续道:“听说大哥后院又死了几位侍妾,母妃不如多去关心关心大哥。”
“至于儿子的后院,王妃管的很好,儿子很满意。”
柔贵妃咬牙:“你非要和我作对?”
她很想说,若王妃管的好,怎么还会有两个庶妃孕中中毒?
只是柔贵妃知道,景王一旦开口护着王妃,就不会嘴下留情。
到时候丢脸的反倒是她。
景王眼眸一凝,凤眼透出几分压迫性,说的话满藏锋芒。
“母妃非要给儿子和王妃扣上个不孝的罪名才满意?!”
柔贵妃一噎:“我……”
景王冷笑,眸光若刀子锋利,“就算母妃偏心大哥,好歹给儿子留条活路。父皇若听了些儿子不孝的话,难道对您和大哥有什么好处?!”
柔贵妃抬手揉着心口,“好,如今都翅膀硬了,连说两句都说不得了。”
景王笑意愈发冷,“今日这话,但凡母妃问过大嫂再来问我的王妃,儿子自然不敢多言。”
“可母妃丝毫不关心大哥大嫂的家事,倒是动辄对我的王妃挑刺。”
“母妃到底是不满意王妃,还是不满意儿子?”
柔贵妃快被气哭了,“你非得戳我的心窝?”
景王面无表情道:“倒是儿子错了,不该提及您的心肝,我的大哥。”
柔贵妃一口气没喘上来。
没等她要说话,景王朝着她行了个礼,“既然母妃不适,儿子就带王妃去见父皇了。”
“过会就要行祭祀大礼,母妃还是擦擦眼泪,免得连累大哥被父王猜疑。”
柔贵妃:“……”
等景王带着景王妃走了,柔贵妃指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你看看,这就是我生出来的好儿子?!”
身边的宫女太监们全都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敢进忠言的人都被柔贵妃打发了,连她的乳娘申嬷嬷也不例外。
如今宫中再无人敢劝柔贵妃不要掺和景王府的事情。
可谁也不敢附和柔贵妃,说景王和王妃的不是。
离了钟粹宫,景王和景王妃去了社稷坛。
景王原本不愉的情绪,在看到站在皇帝身后的八皇子到达了顶峰。
不满这一点的,除了景王,其他几位王爷皇子也一样。
大臣们也各怀心思。
不过祭祀仪式即将开始,谁也不敢在这时说些什么。
祭祀按照流程走。
原本该由司礼官员递上燃好的香,再由皇帝念祝词,再行进福酒。
可到了燃香祝祷时,司礼官员没上,反倒是八皇子替代了这一环节。
十三岁的八皇子正在生长期,又高又瘦像根竹竿,面容却十分稚嫩。
站在皇帝身侧,十分显眼。
他恭敬的点燃香递给皇帝,又在进福酒时担当了倒酒一职。
皇帝身后数位皇子,没一个脸色好看的。
待到祭祀结束,朝野议论纷纷。
都在说皇帝有意立八皇子为太子,才会在祭祀时由八皇子燃香倒酒。
自古以来,在皇帝祭祀时承担某种传递职责的皇子,身上都附加着皇帝对立太子的意向。
八皇子为幼子,上头还有六个活着的哥哥,其中五个已经成气候了。
谁能服气?
朝臣也不满。
您说你属意八皇子为太子,为何要瞒着所有人?
弄出这一招打的大家猝不及防,闹腾的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就好看了?
皇帝这事办的难看,景王这个做儿子的却一句话不能说。
只能面色铁青的回王府。
王妃想到他白日护着自己,这会也能理解景王的不愉,便温声劝道:“王爷这会心里烦闷,不如去看看几位有孕的庶妃和侍妾?”
“看到她们,想到日后王府内能添丁进口,王爷也能宽慰几分。”
景王幽深的眸光扫了眼王妃,“王妃还真是贤惠,可见母妃误会你多深。”
王妃听了这话,只觉阴阳怪气的。
不过她这会对景王颇为宽容,面上笑意盈盈,“妾身自知不够温柔小意,无法宽慰王爷的郁闷,自然就不敢当那不贤惠的人。”
景王:“……”
景王其实很想问王妃这么会说,怎么在柔贵妃面前一副受窝囊气的模样,半句话不敢说?
不过想了想,还是没说。
按理今个过大节,景王是要歇在王妃院子里的。
如今王妃这么大度,景王若继续歇在这里,倒显得有些死皮赖脸。
他淡淡的应了声,“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