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林池屿独自看着窗外的红豆映芭蕉,这时捧着诗经的他,那悲伤没由得来。
只是偶尔想起了这一间诗句,只是那种无法言说的心情此时变得更甚。
像是对自己不作为的忏悔,也是一种像咖啡一样的苦涩。
他不懂这一切,他自认为很成熟,是可以为了达成手段,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狠心魔尊,经常为了一个人而血祭一座城,可能是这世修了剑法,心境发生改变的缘故,再加上在石府里立的要当一个德高望重老好人的目标,可刚开始这一步就渐行渐远,他不懂这种感觉,倒是一种无法言说,就让那两人自怨自艾去了。
只是今天庐州的雨愈发的大,反而有些越演越烈的迹象。
他捧着诗经漫步在大街上。
只是和一个撑伞而行的出尘人儿并肩而立,她一袭白衣,反倒衬托着她有些美轮美奂,那不食烟火、出尘的心境,林池屿自认为没见过这般国色天香的人儿,反倒是她眉间点缀着一点哀愁,像极了笔墨间的一笔朱砂。
恰到好处,绝无仅有。
但不是你的,就当没有来过,林池屿此时嘴里叼了一间狗尾草,伴随着微风吹动,他的不理尘嚣、放荡四方好像更上一层楼,和周围的青石板砖、琼宇楼阁好似格格不入,只是两人的眉间都有一股淡淡的哀愁,才下心头,又上眉头。
两人就这样并肩错过,只是桥下的船雨画坊好似来来往往的更快,街边的小贩叫卖声也开始络绎不绝。
他买了一间糖画,店家想问他要什么,只是思索了半天,他随意指了指站在那里的人儿,只是蓦然回首,她早已不在那灯火阑珊之处。
最终他还是要了一件夏画,他喜欢春夏秋冬之间的夏,那夏至蝉鸣,仿佛在点缀着这间热热闹闹的季节,据说蝉的寿命很短,只有一个夏天,而从蛹化蝶需要三年,它们只为了这个季节,放声大唱后,便化为了一点儿尘埃。
“嗯,是甘黄味的。”
林池屿感受着舌中的酸甜苦辣,明明很甜的糖画,自己吃起来却如此索然无味。
倒不如说是一种很苦涩的感觉,一直萦绕着他。
“甜吗?”
后方一阵清冷的声音响起,可那老板见来人却唯恐避之不及,只得匆匆忙忙的收摊,但林池屿却若有所思,道:“老板,再来一根吧,嗯。”
“要蝉的形状吧。”
……
紫轩阁。
阴阳阁。
美丽的少女站在一座夏至蝉鸣的山上,因为这山和周边格格不入,似乎只有夏季,从山顶向下看去,那一片片炎寂海打着麦浪,一片又一片撞击在这座与世出尘的山上。
季蝉溪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盯着远方那层出不穷的山脉,好似一幅上了墨的水墨画,她对着远处一直指指点点,好像真有一种无形的笔,在陪她改变着这一切。
“小姐,该回阁了。”
身后一道身影对着眼前那片倩影恭恭敬敬道。
“爹爹呢?”
少女不回反问。
“禀少主,在寒宫。”
那身影恭恭敬敬应了一声。
而那少女只是轻轻的点头,并没有回答着什么,只是此时一只渡鸦不合时宜停在她的肩头。
而少女只是抬头望去。
下方的炎寂海映照着天空,上方只一片清冷的湖光秋色。
……
“你自己吃了才知道。”
林池屿将手中的糖画递与身后清冷、仿佛不善言辞之人。
“…谢谢。”
裴语涵轻轻向他道了一声,便紧接着接过蝉形糖画,同时将伞轻轻递与他。
林池屿终究还是凡夫俗子,知道如今的身躯扛不住风吹雨打,甚至很容易受寒,索性也就不矫情,趁着刚刚的小贩已经跑路,他指了指身后的青石板阶,道:“坐下来吃吧。”
而裴语涵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想连累你,还是少与我说话便好。”
说着就自顾自的离开,而那雨水也顺着她那身形逐渐落入地面,却浸不湿那人的一片衣角。
林池屿也没有强留,看来如今这人便是那寒宫的宗主,只是他轻轻打着伞,仿佛若有所思。
这伞上还残留着她的一片梨花香。
只是深深嗅起来,那感觉还是很自然,但他没有过多停留,只是看着远处逐渐离去的身影,街边行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远离她。
仿佛她宛若一朵高山中的雪莲,与世无争,不为世俗所浸染。
上辈子见多识广的林池屿似乎也不再停留,只想着那位举宗流入烟花场所的道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劝阻着他往前走。
反倒是想一直回头,林池屿也突然看了的开,他冲入人生即将分岔的交叉路口,那晚雨问海棠,打着叶是砰砰作响。
“等一等。”
林池屿喘着粗气大喊,竟然这次能让道心赎罪,他又何曾不想想个通透,反倒是眼前这人的蓦然回首,这让见过很多瑶池女帝、国色天香之人仿佛都看了呆。
一直支支吾吾,想不出什么话来,反倒是她是如此惊艳。
没有那种酥酥麻麻的媚感,也没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纯。
仿佛她就是她,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创造出这一幅娟娟作秀的山水画。
“有什么事吗?”
裴语涵轻轻将青丝略过耳角问道,那与世无争的美,反而是林池屿看的很是通透。
仿佛刚刚都没有这种感觉,只是一朵海棠叶轻轻落在他的眉上,同时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断开。
但只是锁的通透。
“……怕你淋雨。”
林池屿波澜不惊的将伞递与白衣女剑仙小声道,因为自己足足比她低了一个头的缘故,所以他伸出手去,将伞撑于青丝之上。
白衣女剑仙也稍作一愣,才柔声道:
“谢谢。”
林池屿此刻却轻轻摇了摇头道:“我送你吧,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裴语涵眉中紧锁,过了半晌,才小声翼翼道:“阴阳阁……”
“我只是送你。”
林池屿自然听见她话中所想,但自己身为魔族大帝,还能被一个小小的宗门给要挟了不成,虽然给自己的时间,自己足以摧毁这世上所有一切,但这次,他只是不想再留有遗憾。
所以硬生生,不给眼前之人温柔尔雅、任何拒绝的机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