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辽意有所指地说完这些话,桌上的些人明显就不太高兴。
涂佩兰又极其会来事儿的先给裴榆加了菜,“小榆,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小姑娘探着脑袋嗅了嗅,咧着嘴道谢,“多谢阿婆。”
“诶,快吃吧。”老人慈爱地摸了摸她乌黑的头发。
裴榆仰着脸笑的灿烂,捧着筷子开始扒饭。吃着吃着还不忘记跟梁辽说悄悄话,“阿婆做的肉最好吃,哥哥也要吃哦。”
少年不受控制地弯了弯眉,又给她夹了她最爱的菜,“知道了。”
桌上原本说那些话的人脸色有些不好,但也只是埋头吃饭不开口了,一些没参与进去的小年轻倒是爱逗逗小姑娘,故意说些话逗她玩。
没忍住就捏捏她的脸,气氛又突然松弛下来。
只有坐在角落里的涂强明面上写着不高兴。
他是涂佩兰弟弟的孙子,今年也十六岁了,只不过上学三天两头闹幺蛾子,也早就下了学,整天在家里混吃等死。
涂佩兰打心底瞧不上他这行为的,但也不好说什么。再加上小时候他尤其喜欢欺负徐正阳,她就更加不喜欢了。
因此来了也没显得多热络。
却不知道是怎么刺激到他了,原本捡着树枝一直划拉地上的雪,这时候噌的一下突然站起来,指着裴榆不满地出气,“她不过是个瞎子,凭什么你们这么喜欢她?”
涂强心里十分不平衡,在家里都是他说什么是什么,他们都是围着他转的。怎么今天来了这儿姑奶奶一家还有其他亲戚对他一点儿都不热情。还喜欢一个小瞎子?
涂强继续,“女人不就应该勤勤恳恳相夫教子么,要不然还能做什么?又看不见,以后有人要她就不错了。”
院子里的大部分人脸色明显就不好了,涂强的奶奶连忙上前拉住他,“小强,不许说了。”
“我就要说……”涂强挣扎着要继续开口。
徐正阳在门口把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攥紧了拳头就扑了上去,抱住涂强的腿就是下了狠劲儿地咬。
涂强惊呼一声,然后用力扯着徐正阳,“嘶,疼死了,你快撒嘴……”
只是徐正阳这会儿铆足了劲,死死不肯松手。
最后还是涂佩兰赶了过来,他才不情不愿地撒了手。
涂强腿上已经被咬出了血,可见徐正阳是使足了力气的。
涂强性子本就暴躁,这时候用力推搡徐正阳,“你是什么东西?这么护着她?难不成以后是想娶她做媳妇儿?”
他轻蔑的讥讽,“也是,瞎子配蠢货,刚刚好。”
徐正阳已经冷静一大半了,梗着脖子据理力争,“裴榆是我朋友,你要给她道歉。”
“我偏不,哼。”
“请你给她道歉。”
“你走远点儿……”
“请你给她道歉。”
无论涂强说了什么话,徐正阳都一直重复着那句“你要给她道歉。”
双方僵持不下,即便是涂强的爷爷奶奶来说好话徐正阳也不退让。
他向半年前懦弱无能的自己告了别,这一次,他也勇敢的站了出来维护自己的朋友。
即便他比他强上很多,他也不会退让。
梁辽把小姑娘掩在自己身后,看向涂强不免厌恶。
“嚯”的起身拽起了身后的那把椅子,压着眉,黑沉着脸朝涂强走去。
还没开始涂强就已经被他吓到了,藏到了自己奶奶后面不再说话了。
梁辽站在他面前,放下手里的椅子,冷哼一声,“你又哪儿来的资格评价我妹妹?”
“凭你一身肥肉好吃懒做,只会以大欺小么?”
他继而懒散地开了口,“也是,一条只会蠕动的蛆当然见不得别人好。”
“你,你……”涂强涨红了脸都没能反驳一句,最后气冲冲地跑走了。
紧跟着他爷爷奶奶也出去了。
其他人看了看他们也就又开始聊起天了。
只有徐正阳还傻不愣登地望着梁辽。
少年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进他手里,“徐正阳,你今天很棒。”
徐正阳听了十分高兴,“谢谢哥哥,我会保护好裴榆的。”
“你先学会保护好自己。”
裴榆他会想方设法地护着。
徐正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又拉着他玩了一阵,时间差不多了梁辽才跟涂阿婆告别。
“等等。”正忙活的涂佩兰擦了擦手,摸着口袋赶了出来。
“阿婆?”小姑娘认出来就开口叫人了。
涂佩兰眯着眼捏了小姑娘的脸,给她塞了一个红包,“小榆,这是阿婆给的压岁钱,要拿好了。”
“可,这……”小姑娘迟疑地望着梁辽。
“收着吧,阿婆的心意。”
“谢谢阿婆。”
涂佩兰摆了摆手,顺带又给梁辽塞了一个,紧接着就按住他要送回来的手,“你也别往回送了,都是孩子,你也讨个好彩头。”
梁辽垂头,捏紧了手里的红封,眼睛突然发起酸来,“谢谢阿婆。”
他从来没有收到过红包,第一份压岁钱,是她十七岁这一年,一个很好的婆婆给他的。
涂佩兰满意的挥了挥手,“行了,回去小心点儿。大过年的别摔了。”
“哎。”
回家之后梁辽把那个红包放在了裴榆枕头下面。
如果可以,给她双重祝愿。
接下来的几天梁辽和裴榆虽然没有出去串门,但是待在屋子里也过得不赖。
因为第二天梁辽出了一趟门,给裴榆买了不少烟花棒,小姑娘正起兴,每天玩的不想收手。回来的时候又随手带了个小孩儿都喜欢的大气球,这几天也是爱不释手,连灰灰都没它地位高了。
所以即便他们没有什么能拜年的去处,他们也过得还不错。
转眼正月初八这天,梁辽又一次把睡眼朦胧的小姑娘拖上了去往乌市的车。
直到公交颠的有些受不了了裴榆才清醒过来,“哥哥,我们去干什么啊?”
梁辽望着外面,手里握着沈瓒给的卡,“去上次的医院,给你治眼睛。”
小姑娘拉着他的衣角,“我上次说过了,不用治的。我们回去吧。”
“我没答应。”
他盯着窗外,把小姑娘按在旁边。
眼睛里装着路上的风景,他的声音很轻,“裴榆,回家的时候,你就能看见了。”
新的一年,他想要裴榆重新看见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