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失落……
后面几个字的力道很轻，却随着扶夜低沉的嗓音缓缓落入叶沫耳中，印象十分深刻。
叶沫愣了几秒，随后忍不住抿唇，眼睛多眨了几下，有几分慌乱。
扶夜似乎是突然拿捏了她的软肋。
叶沫本身性格就是比较柔软的，虽然有自己的坚持，不会轻易让别人占便宜，但若是有人以更柔软的方式对待她，她就会手足无措起来。
“我，我，我并未不想与师兄说话。”
她想要解释什么，但是脑子又空白起来。
“师兄不要失落，我，我只是看师兄近日太忙了。”
扶夜将叶沫的反应看在眼中。
【明知道还是骗人，但似乎……】
扶夜有些形容不来这种感觉，好像叶沫的存在变得真切了些，他和叶沫的交流也变得有存在感了，之前离得远的人，也在此刻落在了眼前。
这样的感觉很好，十分好。
扶夜从来没有比此刻更清楚过，他厌恶那种与叶沫之间仿佛隔了千万里的感觉。
希望近一点，更近一点，近到哪怕距离遥远，也能感觉与叶沫近在咫尺，毫不空虚。
扶夜眼中积攒的沉郁似乎在此时一扫而空，他只是看着叶沫，看着叶沫从慌乱中试图找到一个出口，最后又败给了他的眼神。
“给师兄赔罪了。”
叶沫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眼巴巴看着扶夜。
她心中又有一丝怀疑，怀疑扶夜这个表现是不是也是攻略她的一个手段。
可这样的怀疑，在想到扶夜心声，和他刚刚的眼神时，又倏然间烟消云散了。
手段与否，叶沫并不清楚，但她能切切实实感觉到那一抹失落。
她能让扶夜这样的人感到伤心吗？
光是想想，叶沫就又感觉难以应付了。
扶夜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面上笑容除却以往的柔和以外，还多了几分温柔。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或许扶夜以往的样子也会让许多人感受到几分温柔，可叶沫是从来没这种感觉的，此时却感觉到了。
她迷迷糊糊喝下那杯酒。
酒杯放下时，周围觥筹交错，热闹不凡，叶沫却又感觉安静了。
她和扶夜之前的氛围，恢复了以往那样，不说话也十分让人安心的状态。
这样的感觉对吗？叶沫也不清楚。
她不清楚这样的变化会带来什么，只能懵懂地应对。
“方才说到历练，不知师妹可有准备去的地方？”
扶夜的态度平和下来，叶沫的心情也就随之安稳了许多。
她捧着装甜品的小碗，吃了一口，闻言又看向扶夜，想了想，说：“从天衡山脉一路往南，穿过繁华地带，最终抵达冰原。”
这是叶沫等人大概的路线，既然是历练，那就要多见识一些风景。
而且位置跨度大，所遇到的事就会多，这样的随机性是历练的主要目的。
扶夜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微微一抬手，酒杯又递了过来。
叶沫都有些熟悉这个流程了，下意识就再次和扶夜碰了一杯，完全没反应过来时，又一口酒入口了。
也完全没注意到，扶夜唇边勾起的笑中，闪过的一抹深意。
宴会过了半程，气氛热闹起来之后，大家都逐渐没了规矩，彼此认识又不在一个宗门的人，就开始互相走动，寒暄聊天。
至于叶沫。
她感觉有点麻。
或者说非常麻。
和扶夜聊了几句天之后，伊风插了一句嘴进来，说的是什么叶沫也忘了，反正之后周围就突然热闹起来。
一群人开始聊天，开玩笑，还做些小游戏。
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一杯接一杯，等察觉到自己头晕时，叶沫已经刹不住车了。
她有些迷茫地坐着，哪怕不动，也觉得天旋地转，于是有些害怕地扶着桌子的一角，话也不敢说了。
席雅诗的脸突然凑过来，眯着眼看她。
“小叶子，小叶子？”
她的手在叶沫眼前晃了晃，看到叶沫还是十分迷蒙的眼神，手一拍，轻叹一声。
“完了，醉了。”
“啊？”叶沫脑袋晃了晃，“醉了吗？”
不过晃了两下她就不敢晃了，因为有些反胃。
“对，醉了。”
席雅诗笃定地说，随后叹气似的拍了拍叶沫的脑袋，像个大家长一样说：“真是不省心，好了，先趴着休息休息，待会散了的时候我会把你平安带回家的。”
叶沫很信任席雅诗，听完了，反应了一会，才认真地点了点头，模样十分乖巧。
“谢谢诗诗。”
席雅诗看她呆头呆脑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哪有人喝醉了还这么乖的。”
只不过后面那句话叶沫没有听到，她已经转头，努力将自己面前的桌子收拾出一片干净的地方，随后手一放，脑袋就要往手臂上趴。
很经典的课间休息时睡觉的姿势，叶沫很熟。
但是头还没往下掉，额头就贴上微凉的手，她有些愣，又将头抬起来，看向扶夜的方向。
“师兄……”
叶沫感觉自己脑子转不动了。
哦不对，她现在还有脑子吗？或许没有了。
反正注意到扶夜的存在，隐约从扶夜的动作表情里看出，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便乖巧地看着他，等他说话。
其实也没等多久，或许就一两分钟，叶沫自己就迷糊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等扶夜，只是还坚持看他。
“师兄，师兄你怎么啦？”
她伸出手碰了碰扶夜的手背，随后又有些怕怕地缩回来，“不说话，不说话我就睡觉喽？”
扶夜看着她的动作。
叶沫的脸颊很烫，指尖却是凉的，轻轻点在手背，就如同蜻蜓点水一样，触感却在那一瞬间残留，消失不掉。
在说话之前，扶夜尚且还有几分犹豫。
他知道这样的试探并不对，而把希望寄托于酒后吐真言这种事，本身也是不太靠谱的，可有些事情，扶夜认为自己需要知道。
“我想知道。”
扶夜凑近了些，只看着叶沫的眉眼。
叶沫眉毛和眼睛的颜色都有些淡，线条柔和而圆，因为神色的原因，常常会显出一些天真和澄澈来。
可此时扶夜这么看着，却品味出些以往并没有察觉的东西。
很温柔。
哪怕此时有些迷茫，有些呆，可只看那个眉眼时，与那双眼睛对视时，就能看到十分的包容与温柔。
好像她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让所有人喜爱。
吼间似乎干涩起来，胸口涌动出一些情感，存在感十分强烈。
他说：“阿沫为何会惧怕我？”
“因为当初太过冰冷凶恶，亦或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这句话叶沫花了一点时间才消化下去。
“因为，因为……就是好可怕。”
她又感觉晕了，再次往桌上一趴，只是这次没有将脸埋下去，而是看着扶夜的方向，有些无力地说：“之前，好担心把我杀了。”
“好凶……”
酒劲上来，叶沫说话也提不上劲，声音比以往柔和许多，甜甜软软的，落到人心中，便也跟着酥软一片。
可话中的内容，却让扶夜感觉并不好受。
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杀意被察觉到了。
但他尚且不死心，继续看着叶沫，“如今呢？如今还怕吗？”
叶沫又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
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不说话的模样乖巧又可爱。
鬼使神差的，扶夜伸出手，在她脸颊上轻轻触碰了下。
“师兄，对我很好。”
叶沫把脸埋到臂弯中，闷闷地说：“我不怕师兄夺取我性命，但我怕……”
最后的声音十分小，让扶夜不得不凑的更近。
“怕喜欢上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