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杭州东站坐的高铁,下午就到了上海,我们饭都没吃就打车赶到杨斌办公室。
杨斌正坐在位置上转着笔看桌子上的文件,看见我们时愣了一下:“你们来这里怎么招呼都不打个。”
“说来话长,我有个东西你帮我看一下。”说罢我从包里翻墓志铭照片的复印件,打开背包方才想起,我们出门的急,复印件我根本没放到包里!
老施骂了一声:“不是,姚同学你以前上学不带作业这种事情是不是经常有?”
“问题不大,我手机有照片。”说罢我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推到杨斌面前的办公桌上,道:“杨老板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谁晓得杨斌伸手把我手机息屏,又推了回来,戏谑的看着我道:“不先和我讲讲关于你和你二叔的事情,姚少爷?”
我知道他是在点我瞒着这层关系不告诉他这件事,便笑脸相迎:“这不是怕你知道了不帮忙嘛。”
“那我现在知道了。”杨斌后仰靠在椅背上,搭起二郎腿:“你要我帮你看什么?”
我打开手机递给他,他接过看了看:“啧,墓志铭啊,这要是被你二叔知道了我怕是工作不保。”
“不会,我二叔他就是嘴上不饶人,你这种优秀员工他是绝对不会解雇的。”我满嘴跑火车:“再说了,他也不会知道。”
“嘁,你这个侄子的事情他狠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杨斌把我手机拿了过去:“密码?”
“2333。”我把手机划到陵墓位置的那一块,道:“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杨斌若有所思的看了几分钟,并拿出自己的手机笔画地图。
“不告诉我这墓志铭是哪里拍来的?”杨斌抬眼看着我和老施。
瘫在一边沙发上的老施学着杨斌的语气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你想听我给你从头讲起,还是长话短说?”
“你闭嘴就行。”杨斌看着我。
我把店里收到内存卡到我下暗龙湫找陈荼,鸾岗法师留下匣子到匣子被顾孝夫挖水道取走,老方丈告诉我这些事情到我从张奉平墓里拍墓志铭这些事情全部都简略的和杨斌讲了一遍。
“你这是被人设计了啊,和你二叔讲一下吧,这个人应该不简单。”杨斌皱着眉,道。
“不能说,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会接手的。”我问:“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不知道,但在这行里这种事情不稀奇,你二叔也不是没别人算计过。”杨斌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个墓你非去不可了?”
“嗯。”
杨斌点头,把有关于陵墓地址的那句话写在纸上,用手指点了点:“巫峡瑶姬远眺二十里,巫峡瑶姬是三峡巫峡的神女峰,远眺二十里我想应该是神女峰面向的位置的十公里外,应该是向东十公里。”
前面一句和我想的差不多,杨斌又道:“我刚查了一下资料,神女峰东边十公里的位置古时候有一条旧称鼠尾溪的河,现在叫边城河,这个陵墓应该在边城河的源头。”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鼠尾是说这个瑶姬是老鼠成精。”老施打趣道。
杨斌合上笔盖,问我们:“你们就两个人吗?”
“三个人,还有你。”老施用贱贱笑容看着杨斌,不料杨斌连连摆手。
“我不能去,医生说我的伤还要静养几个月,还没恢复好。”杨斌指着自己的胸口道:“不过我认识一个伙计,可以介绍给你们。”
“也好,我可以付他工资。”我喜出望外。
老施一拳打在我肩膀上,笑我道:“下墓啊老弟,挖几件明器出来可比你工资高多了,你不叫人给你入伙费还想发他工资,慈善家啊你。”
我一想也是,便问杨斌这伙计在哪里。
杨斌排了一下日历:“说来也巧,明天上午出狱,麻烦你去接一下。”
我愣了一下:“还是个劳改犯,干啥坏事了?”
“这哥们本来在我这里接过不少活干,人挺好的,家里有个上学的妹妹……”杨斌说到一半被老施打断。
“嘶,你个禽兽看上了人家妹妹,就把人诬陷入狱?”老施装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有病,他妹妹在学校被人霸凌,他去学校理论之后被霸凌人的家长报警说打人,然后警察上门发现了没来得及送来我这里的明器,好在不怎么值钱,只判了四年”杨斌喝了一口咖啡。
还挺唏嘘,他不在也不知道他妹妹过得什么样,我问:“那明天我和老施去接他。”
“啊不,你自己去,我和杨斌有别的事情。”老施说道。
杨斌点头肯定老施的话,但又开口:“明天开我的车去吧,我会叫人陪你一起去。”
“行,那劳改老哥叫啥名字?”
“姓郑,叫郑元间,湖南人。”杨斌道。
晚上老施和杨斌有事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宾馆无聊,便买了一瓶冰汽水,打车到外滩闲逛,靠着栏杆看对面的东方明珠塔,上次来上海秦斐还在,不禁感叹物是人非。
热天的风夹杂着下过雨的水汽,吹到我的脸上,我喝完汽水,用手机拍下黄浦江以及对面的东方明珠,有时候总感觉时间过得莫名其妙,不经意间就错过了很多,而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我看着刚才拍的照片,这就是几秒前的上海,拍照让转瞬即逝的时间变成永恒,那一刻从此属于我了,这可能就是我喜欢拍照的原因。
我满意的拿着手机回宾馆,丝毫不去理会内心的空落。
第二天杨斌安排了之前那个姑娘和我去接那个伙计出狱,他让我开他的黑色凌志去,路上那个姑娘一直在听歌,我开的有些尴尬,问她道:“怎么称呼您?”
“白亦缘。”那姑娘漫不经心开口道,我点点头,接着开我的车,姑娘又开口:“叫我白氿吧,三点水的氿。”
我疑惑问道:“白……氿,这是小名吗?”
“随便怎么理解吧。”我余光看到白氿摘下耳机,道:“你呢。”
“姚谒。”我对白氿说道,她点了点头,接着戴上耳机。
开了半个小时,我们开到拘留所门口,我开始百无聊赖的玩起手机,这时白氿把手机递过来,上面是一个男人的照片,白氿道:“郑元间长这样,你记得盯着点出来的人。”
“好。”我看着照片,上面的男人留着短发,穿着深色的夹克,不经意的回头看着镜头,脸上的线条很锐利,不算标准意义上浓眉大眼的帅哥,但起码是个硬汉级别的。
我记住他的脸,开始盯着拘留所的大门,等的有些困起来,我问白氿:“你听什么音乐啊。”
她把右耳的耳机摘下来递给我,我对她笑了一下,带上耳机,耳机里放的是周杰伦的专辑,有品味。
大概十五分钟后,门口走出来一个大概一米七五的男人,用手遮着太阳,走到树荫底下,他放下手,从文件袋里拿出来一张纸看,我仔细一看,这人正是郑元间。
“他出来了。”我和白氿讲道。
白氿扯掉耳机,眯着眼睛对照了一下照片,确认后道:“你下去接他吧,我懒得下去。”
“好。”我点头下车,心里暗骂这女懒鬼迟早胖成猪,但再一想这女的其实条干还不错,越懒越胖这句话果真是骗人的。
我边走边朝郑元间招手,他看着我愣了愣,我走到他面前,伸手与他握手:“我……是杨斌叫来接你的,郑哥,幸会幸会。”
他反应过来与我握了握手,轻声道:“谢谢。”
郑元间上车之后与白氿也没有交流,举止之间总有些局促的感觉,后来我了解到刚出狱的人都有这种情况。后视镜里的他看着窗户外,眉头紧锁,眼神很浑浊,好似心事重重,又像一片空白。
回到杨斌那后,我准备去停车,白氿说她和元间先下车在门口等我。我在停车时正巧遇到了刚刚回来的杨斌和老施,于是便和他俩一同走去门口。
杨斌走到大门前,看见那个局促紧张的人,叫道:“元间!”
元间看着杨斌,眼神亮了一下,可能忽然在陌生的环境里找到了熟悉的东西,他应道:“杨老板……好久不见。”
“辛苦了,”杨斌拍着元间的肩膀道,“别站着了,上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