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里的茶叶罐,想了想,从柜台下面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元间,问道:“陈荼告诉你我在这儿吗?”
元间拧开盖子一口便灌了快半瓶水,本来就是小瓶的水,两口下来竟然喝完了,我看的有些发愣,又拿了一瓶递给他,元间问道:“你问什么?”
“陈荼告诉你地址的?”
元间点头,说道:“陈荼说只要在武肃路河西公园东边一家没招牌的店面外面等,一定能等到你,我昨天下午到这的,一看你没开门就坐在门外面等你。”
“辛苦了。”我叹了口气,有点不太好意思,忽然想起他进来时说的话,我问道:“元间哥你说你是替陈荼干什么来着?”
“哦对,送个东西。”元间低头开始在包里翻找起来,拿出来一个被布包着的东西,元间把那样东西递给了我,道:“就是这个。”
我接过那个布包,发现有点重量,里面是硬的,我连忙解开外面的布,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个暗紫色大约汤碗大的六边形木盒子。我问:“这是……”
“这是从白龙的喉腔里挖出来的,白龙的头炸开之后这个盒子就漏出来了,本来应该是用铁链吊在里面的。”元间又打开一瓶水,看得出来他很渴。
“原来我当时踩到的是这个盒子……”我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元间没听清楚,问道。
“没什么……你回来的时候我二叔没派人搜你身?”我好奇的问,前几天我回来的时候二叔这个老东西可是派人把我浑身都摸了一遍,元间是怎么做到带这么大一个东西出来的。
元间想了想,道:“没搜。”
“我靠,凭什么!”我托着腮的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把自己拍的生疼,元间一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我对他摆了摆手:“没事,倒不是在骂你。”
姚瑾晗这个老狐狸倒是浑身长满心眼子,一大半倒还都盯着我这个侄子。不想了,我问元间:“陈荼还说什么了吗?”
“没说太多,就是让我亲手交给你。”
“有让我干什么吗?”我摆弄着这个紫木六角方盒,晃起来有声音,里面显然放着什么东西。
“没。”
“你咋没告诉杨斌?”我笑着问道,元间和杨斌关系要好,照理来说应该会和杨斌讲才是,但看样子他好像没有和任何人说。
元间看着我,认真说道:“陈荼和姚老板在底下救我一命,既然他说要我亲手给你,那我自然是要亲手给你的。”
“那既然事情办完了,我就先走了。”元间起身,准备出门。
我送了出去,问道:“你接下来什么安排啊?”
“回家去见见我妹,我有几年没见到她了。”元间往公交车站方向走去。
“坐公交去火车南站?要不我送你去机场吧,坐飞机快。”我指了下我老爹的车。
元间连忙摇头:“飞机票太贵了,我自己去火车站就行。”
“我买票,就当你帮我送东西的谢礼。”我硬是把已经拉到车边上,打开车把他推了进去,他倒是满脸的不好意思。
我跑回店里,把那个紫木六角方盒往包里一揣,就带着元间去往机场。
路上元间问我道:“姚老板,你几岁了?”
“二十五,怎么了,要给我介绍女朋友?”我开玩笑道。
“有女朋友吗?”
“没啊,以前倒是有,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心不在焉的说道。
车在红灯前停了下来,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还在嘴里,元间问道:“你开始和白姑娘来接我,我以为他是你女朋友。”
我没忍住一口水喷在仪表盘上,随后拿起边上的抹布开始擦起水渍,红灯很快变绿,后面的车子开始按喇叭,我连忙挂挡开出去,边开边笑道:“不是,我和她不熟。”
“那是我误会了。”元间看着窗户外面。
我忽然想到元间和杨斌认识的早,或许能问问白氿的事情,本来我想问老施的,却老是有突发的事情,导致问不成。我问道:“这个白亦缘,是什么来路?”
“白姑娘啊,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早的时候她就在杨老板这里,年龄应该和你不会差多少。”元间回想着说道。
杨斌的童养媳?我心里恶意揣测到,我问道:“会不会是杨斌的亲戚,或者是朋友的孩子什么的?”
“说起朋友,杨斌早期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女的,也姓白,那个女人在陵中鸟里面很有名,后来消声灭迹了,有传言说已经死了。”元间摸着下巴说道。
“陵中鸟?”我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上一次听到时还是赵勒骗我签字。我顺着往下问:“这个陵中鸟具体是什么东西?”
元间好奇的看着我:“你不知道陵中鸟?不会吧,你二叔不就是陵中鸟的一个高层吗?”
“什么,我二叔?姚瑾晗?”我愈发的错愕,二叔和陵中鸟有关,而我从小到大却完全没有听到家里说起过关于陵中鸟的事情,我耍了个心机,元间想必不认识去机场的路,我故意套进一个不相关的路口,打算听他多讲一会儿。
元间在努力思考着看着我:“原来你真的不知道陵中鸟……”
“我当然不知道啊,从来没人和我讲起过。”
“我想想怎么和你讲。”元间说道:“倒斗这行分大小,很多某某盗墓团伙被逮捕这种新闻,被抓的都是散盗,这种一般都是半路出家,俗话说的无组织无纪律。”
“盗墓不都是半路出家混口饭吃,难道还有非物质文化遗产?”
“有啊,你和陈荼不就是张爷张行什的弟子吗?”元间说道:“你们这支没什么人,但是也是传有三四代了。”
还真是,我心说。于是开着车继续听元间讲。
“陵中鸟和散盗不一样,陵中鸟底下多数是一些有名有姓的……盗墓贼。”
“比如?”我心说搞半天还是盗墓的,被抓进去蜀黍也不会管有什么名有什么姓啊,该判几年还是几年。
“比如二爷姚瑾晗。”
好嘛,还是我二叔,我开始怀疑陵中鸟是不是我二叔私底下搞得什么组织了。我问:“没了?”
“有啊,许锹子,张成祁,大部分我说名字你是认不出来的。”元间说道。
这个许锹子虽然我不曾谋面,但我听师父提起过,他是我师父的师兄,入门前老师父给他定了个入门的挑战,就是去后山挖一座唐墓,这个姓许的师伯抄起一把铁锹半天时间就捧着一个骷髅头回来了,就这样入了门,人送外号许锹子。后来自己去陕西打拼出了名堂,道上把许锹子和我师父合称南张北许。
元间还在列举,我一听全是没怎么听过的名字,连忙叫停,道:“元间哥,别举例了,你接着说陵中鸟。”
“陵中鸟……其实像是大家约定俗成的一个体系,当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好像很早之前就有了,目前来看势力最大的是两家,其一是以二爷为首的你们姚家,另一家则是陵中鸟本家。”
没想到我家在这个陵中鸟里居然这么有实力,我接着问道:“本家是哪家?”
“陵中鸟的权力中心握在本家的手里,他并不是某个宗族世家,更像是根据共同的意识组建起来的一个组织。”元间说道,说到这里抓了把头发:“不过我也不清楚,早些年没遇到杨老板的时候我倒是在那里接过单子,后来在任务里遇到了杨老板我和陵中鸟本家就没有关联了。”
“原来如此。”我说道,听元间这么说来,陵中鸟本家是一个组织。一个想法跳出在我的大脑里,陵中鸟该不会和师父逃避的势力有关吧。那他们压迫师父的原因是什么,搞不懂,我接着问道:“陵中鸟这个组织有什么目的性吗,既然形成了组织,一定是有某种功利性的吧。”
“这个……”元间开始思索,片刻后说道:“他们好像再找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我倒不是很清楚。”
陵中鸟在找玉璜!我大脑中惊现了这个想法,如果他们也在找玉璜的话,整个事件,所有人都能连得上关系了。陵中鸟需要玉璜,陈荼毋庸置疑在找玉璜,杨斌帮助二叔寻找玉璜,师父的失踪或许也和陵中鸟与玉璜有关,整个事件的中心便是玉璜。而这层关系下,如元间所说二叔是陵中鸟外部高层势力,师父隶属于陵中鸟,说到底,其实都在为陵中鸟办事,是陵中鸟需要玉璜。
“他们也在找东西。”我嘟囔道:“你接着讲。”
“讲完了,我知道的并不多,你可以去问问杨老板,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元间靠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厂房。
我看元间神情,像是真不知道了,于是找了个路口拐进去,回到原来去机场的大路,十多分钟后,我们到达了萧山机场,我帮元间买好机票,送他来到安检口。
“说来也不好意思,这次下墓都没让你开张,还耽误你回家,一路顺风。”我对着元间说道。
元间的眼里充满了疲惫,看样子是该好好休息了,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拿给我一张揉的皱巴巴的纸,上面是一个电话号,说道:“都是朋友这是什么话,下次有需要帮忙的打号码,姚老板保重。”
“再见。”我说道,元间点了头,走进安检入口,我目送他直到看不见,反身走回停车场,坐到车里,只觉得热的难受,我打开空调做了个深呼吸,随后从储物格里拿出一支录音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