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的影子在周拟身上无限拉长,庄以生抬头再抬头,目光缓缓凝滞在她身上。
传说中的母神,从来没见过的母神,看不见脸啊。
庄以生能看到的只有黑色的影子,她用一双手环住周拟的脖子,看上去很轻柔。
只不过下一刻就好像提了个高度,周拟若有若无地跟着抬了一下脖子。
“卧槽……”庄以生看着那女人的影子用一只手翘进周拟的嘴里,掰着他的下巴一张一合。
“主宰。”周拟却没什么感觉,张开嘴巴一字一句地阐述,“我的异能,叫「主宰」。”
“……怎么了?”周拟狐疑地朝庄以生目光的方向看了看,“我头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庄以生看见那女人的身影又慢慢缩成一团黑色消失了。
“新世界里有这个名字的异能吗?”庄以生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我怎么没听说过?”
周拟嗤得一声笑了出来,摘下他脖子上的项链朝着庄以生甩了过去。
庄以生摸着这条黑色的小蛇一时间没明白周拟的意思:“就是这个?”
“你觉得这条项链代表什么?”周拟问庄以生,随手又从口袋里抛出了另一条。
庄以生将两条项链悬在手里,复刻版和原版几乎无异,他用手指将整条项链摩挲一遍之后,还是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复刻版的项链多了一个小小的孔。
“这是……?”
庄以生用手指敲了敲原版的蛇头,那复刻版的项链咔嚓一声,竟然从孔洞里突然弹出了一根刺针。
庄以生眯起眼睛仔细一瞧,这不是绣花针,更像是从针筒里拆下来的小针,倘若真的弹出来,肯定能不偏不斜地扎进后颈里。
滋——过不了一会,针头就开始冒出了一滴白汁。
“……液化的雾?”庄以生看着周拟的脸,“是雾?”
周拟没说话。
“我那条项链是樊可许送的。”周拟一动不动地说。“是不是要好看一点。”
“您大可不必啊……”庄以生的表情变得不太好看,“对主力下手可不是好事。”
“可我要打的是决战。”周拟摸着下巴,“指挥的事我一个人就行了。”
“发挥每个人最大的价值,不就是这样吗?”周拟笑着问,“实力能提升十倍的话,想来他们也没什么怨言吧。”
“您的「主宰」……太恐怖了。”庄以生感叹道,“这种事为什么要和我说……?”
“因为我救过你。”周拟直白地说,“我们是朋友。”
“如果他们问我,我也会说的。”周拟白了一眼庄以生,“没人问要我说什么?”
“不……”庄以生说,“你告诉我的,都是想让我知道的。”
“因为我是记者……”庄以生咳嗽了两声继续说,“所以,这些话都是有意而为之,想让我传播出去。”
“罪孽的时代又回来了,周先生。”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周拟说,“罪孽,病人,我都不喜欢,我叫周拟。”
“主宰……慈爱,包容,又伟大。”周拟面露笑容,“我缔造了一个和新世界匹配度最高的女孩……这不就是预言家最想要的吗……所有人都比不上她。”
“咚。”周拟模仿着钟的声音,“真相来临的时候,所有人叩拜祈求樊可许的神赐降临的时候……”
“和戴上这条项链有什么区别。”周拟说,“大家不都是在乖乖听话吗?”
“这就是我们队里那个小姑娘烂脸的原因。”周拟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一”,“第一点,她总以为是自己思念成疾,好梦做得太多,但那并不重要,因为梦都是假的。”
“第二。”周拟挑明了关键,“雾是来自她姐姐的毒。”
周拟接回了他的项链,套在食指上转了个圈:“因为这样,所以脸被亲姐妹的毒反噬了。”
“这才是最重要的。”
……
“你竟然可以徒手杀猪……”严重惊愕地看向他面前的苓茹,这小姑娘操着她那把水剑,一个动静下去就能直接往猪的身上砍。
可是由于苓茹没有经验,还是有些吃力,但丝毫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叫什么叫?!”苓茹一个不耐烦地瞪了一眼严重,“这很奇怪吗?没见过做饭的?”
“见过但是……”严重扶了扶脑袋,“……你真厉害啊。”
“这都是从哪来的,你想喝排骨汤了?”严重问。
“嗯,是啊。”苓茹一手钳着猪的腿一边回答,“你不觉得这地方有点太奇怪了吗?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苓茹皱眉,“我一开始担心这里到处都是原野可能会没有食物,结果。”
“迄今为止我们都不会饿了。”
“昨天我想起上次见阿姨的时候她还在煮排骨汤,今天就跑进来一只猪。”
“……许愿能成真?”严重显然有点不敢相信,“那我每天都在等师兄,他怎么不联系我们?”
“这地方是他的,那我们怎么出去?”严重托着下巴。
“……”
“哼哼。”苓茹冷哼一声,“你现在是个死人,想出去就能出去吗?他会允许你吗?”
“但是没准许愿就能出去了呢?”
“说真的,严重。”
水剑因为猪血的浸染变得鲜红,苓茹找了条河用剑往里面一插,再拔出来就变得完全干净了。
“你已经习惯血腥味了……”严重看着苓茹道,“原来从我们进入副本之后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你也习惯了。”苓茹说。
“可我说真的。”苓茹握着剑,“如果我们许愿从这里逃出去……会不会能直接回到现实?”
“不再经过那扇大门了。”
严重一愣,随即捂住心口。
“严重,大门打不开了……”
严重想起方思奇对他说的话,禁不住笑了出来。
“你说得对,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简陋的。”严重望向看着他的苓茹,“简陋到就连通往现实的大门也只是一扇普通的门。”
“如果在这里许愿回到现实,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再回到这个地方。”严重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苓茹,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苓茹问。
“你进入副本之后最大的执念是什么?”严重问。
“……”
苓茹收回了剑坐了下来,此刻却变得安安静静的。
“怕死,然后就是想让自己有点价值。”
苓茹坐在草地上,双腿并在一起:“我想让自己就算在这样的世界里也能做出一些事来,不做别人的陪衬。”
“我一直都这么想。”
苓茹望着天空:“断流,斩断大海,有自我。”
“所以你加入了警察局,帮了我,想砍柴,想宰……”严重欲言又止,“想提议逃出去。”
“我很蠢吧。”苓茹低头说,“什么也做不到。”
“谢……”
“你别激励我,我肯定能自己战胜这个想法的。”苓茹说。
“……”
“有点不公平。”
“什么?”
“我觉得好奇怪。”严重说,“被污染成npc的人可以说人生被新世界吞噬,但我们呢?”
“我们只过了三分之一吧。”严重奇怪地问,“那已经在世界里的我们剩下的人生要怎么办?新世界怎么吸纳?”
“在这里衍生新的副本?”苓茹回答,“执念太深的话,就在这里重新缔造一个属于我们的?”
“在副本之上重叠滋生的二次副本?”严重接着苓茹的思路想,“所以这个许愿的地方也算?”
严重站起身牵起苓茹的手:“许愿成功的话……”
“就意味着。”
“师兄和嫂子都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