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默半晌，只有咕噜咕噜冒着水泡的声音。
云黛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过来，想将头扭过去。迟放微弯脊背，将脸靠在她的肩膀上。
他深吸一口气，到底没敢再乱动，生怕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欲火又卷土重来。
迟放朝云黛耳垂吹了口气，语气懒懒道：“我知道了。”
喝完姜汤，迟放将云黛送到舞蹈室楼下。
云黛解开安全带，问他：“要不要上去？”
迟放愣了下：“不了，不是有人在上面吗？”
云黛握住他的手，摇头：“不怕被人看见。”
她知道他是不想让林姨发现他们的关系，让云黛从中为难。
迟放无言，他紧了紧云黛的手，最后还是拒绝了：“不用了，我待会再来接你。”
“那好吧。”云黛没有强求。
等云黛上楼了，迟放将车往前开出一个拐角，掏出手机给沈郁打了电话。
那边接的很快，沈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少爷。”
迟放靠在软椅里，手指把玩着糖果的塑料，声线很淡：“药呢？”
“还在我这边，什么时候给您送过去？”
迟放的语气里没有任何起伏：“你见到云黛了。”
“告诉我，你和她说了什么？”
“我来时正巧碰见云黛小姐，不过她并没看到我，想着您应该不会想要见到我，所以我就先走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迟放没说信与不信，淡声道：“管好你的嘴，药我晚上过去拿。”
挂了电话，迟放并不急着走，他伸手摸了摸脸颊。
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少女的唇轻触的感觉。
又是因为感动，才主动亲近他的吗？
……
年初十五，是云黛在莞城过的第一个元宵节。
外面张灯结彩，城市里不允许放烟花的，夜晚繁星点点。小区楼下有小孩在玩炮仗，噼里啪啦的吵闹声混杂着人群声传到上方。
云燕娟大清早买了好几斤肉放在冰箱里，又起早擀了面粉。她以前给人家里当过家政，会做的东西很多，以往她和管易两个人一起过年，按照她的话来说，家里冷冷清清的，总要找点事来活跃气氛。
今年来了云黛，其实也不算特别活泼，但终归是多了个人说话，多了些欢声笑语。
家里两个小孩都不闲着要来帮忙，云燕娟索性把餐桌收拾干净，三个人在外面干活。
云黛不会揉面粉，这是个体力活，交给了唯一的男孩子管易，她就只负责把面粉揉成圆的，然后往里面塞肉。
云燕娟好客，几层楼的邻居她都认识，总会多做一点好送给其他人。
等云黛能歇下来时，哪怕她干的是不费力气的活，两条手臂也酸得不成样。
管易给她倒了杯热水，云黛道了声谢。
云燕娟在厨房里忙活，让两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管易顺势在她身边坐下。
到底是年纪相仿，从未见过的两人在日渐相处中关系也会缓缓拉近，这样的举动其实算不上多亲密。
云黛垂下眼，借着放水杯的动作往旁边挪了一些。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管易看着电视，脸色却微微沉了下去。
他不是傻子，这已经好几天了，云黛有意无意与他拉开距离，好像在防备他什么一样。
就像刚刚在餐桌上，云燕娟想让管易陪云黛出去走走，一般这种节日街上都会有一些好玩的活动，她也是怕云黛待在家里会无聊。
面对云燕娟的好意，云黛向来不会拒绝。以往不会，现在也不会，但她唯独会拒绝和管易独处的机会。
只要云燕娟不在家，云黛就坚决不会踏出房门半步。管易眯了眯眼，心底闪过一丝冷意。
吃完晚饭，云燕娟打算送些东西到隔壁，问云黛去不去玩玩，好认识一下各位邻居。
洗碗声盖住了外头的声音，云黛说：“姑姑，我可不可以把今天的汤圆带给我同学啊？他爸妈都不在家，我怕他一个人觉得孤单。”
“哎哟，今天可是个团圆的好日子，你那同学爸妈都不在家，一个人心里肯定不舒服。冰箱里还有很多，你多拿点送过去吧。”
云黛笑了笑：“不会拿太多，够他一个人吃就好了，那我先去装好，待会给他送过去。”
云燕娟点头：“好，你去吧。”
云黛将东西装完，和云燕娟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管易看到她出了门，起身走到厨房门口，云燕娟正在擦灶台，见他来了便说：“黛黛有事不跟我去你樊阿姨家，你待会陪我去吧。你樊阿姨照顾咱们，我们也得去给人家拜拜年。”
管易答应了。
过了一会，他见云燕娟准备洗手出发，状似不经意问：“黛黛急匆匆就出门了，她要去哪啊？”
云燕娟随口道：“哦，黛黛说她有个同学，人爸妈都不在家呢，她怕那同学觉得孤单，就给人送了汤圆过去。”
管易好奇道：“什么同学啊？我记得黛黛平时玩得好的不就一个同桌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黛黛性格腼腆，多几个玩得好的同学也是好事。”
管易说：“确实，能多几个好朋友自然最好。就怕她性格单纯，别被什么不干不净的人骗了。”
云燕娟动作一顿。
她回身看着管易：“倒也是，你天天和黛黛待在一起，没在她身边发现什么不好的人吧？”
管易没明白。
云燕娟：“黛黛身边有没有什么男孩子啊？”
管易皱眉思考：“男生吗？倒是有一个。”
“谁啊？你认识吗？”
“不太熟，不过你应该也记得，前天晚上我当时回来晚了，说是在楼下碰到了个学长。其实不是，那会儿我正巧撞见那个男生送黛黛回来，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黛黛就上楼了。”
云燕娟思索着：“前天晚上？”
管易抿了抿唇。
云燕娟忽然去翻手机，管易看见她点开了日历，缓缓移开了视线。
下一秒，云燕娟的手机砸在地上。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管易：“前天晚上……你确定你没看错吗？”
管易慌忙将手机捡起来，扶住了云燕娟的身体。
他安慰道：“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黛黛年纪还小，有可能是我们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