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二郎去波斯前,喜宝的长生轩就在县城悄无声息的开业了。
因为赵二郎要去波斯跑商,所以自他决定去波斯的第二天,就想去县城把铺子给租好。
好巧不巧,他租的房子竟是李叔的产业,签订契约的时候牙人会把买家与卖家双方都叫来,赵二郎跟喜宝看到阿峰那张冷硬中带着喜感的脸,简直哭笑不得。
他们赵家跟李家实在有缘。
事情到了这一步,阿峰也觉得时也命也,他憨厚笑道:“莫要着急,先去问问老爷。”
李实甫今天正好来县城办事,他一般不露面,签契谈生意一类的事情都是让身边信得过之人去做的。
他的产业遍布全国,县城作为他开始发家的地方,自然也有铺子的,而且也不少。
眼见三人过来之后,李实甫不禁也感叹:真是说不清的缘分!
喜宝是他爹的亲传弟子,又叫他一声叔,平日里对自己很是孝顺,天天研制养生品给他吃。
原本两鬓斑白的李实甫,现在头发已经开始转灰了,精气神也比以前好了很多,沉疴旧疾竟也不再复发,连他爹都觉得神奇。
就问喜宝给他吃了什么,可喜宝给他吃的喝的都太杂了,一时谁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种起了效果。
于情于理,喜宝开店,他作为长辈怎么着也得帮上一把。
李实甫不知道的是,他身体能调理好,是因为喜宝买了营养液给他喝。
她不但给李实甫喝了,还给赵青山喝了。喜宝现在的积分可以随便买中级营养液,她伪装成药露给李叔还有爹喝,二人喝完都说身子轻快了很多,做什么都有劲儿。
营养液效果这么好,就惹来了师父的好奇,师父问她给李叔吃了什么时,喜宝怕惹来师父的怀疑不敢瞎说,只含糊的说不知道不清楚,被师父好一顿打量,喜宝都觉得师父是看出什么来了。
李实甫没租给赵二郎那间小铺子,而是让阿峰领着喜宝跟赵二郎去了另一处。
李实甫有一间二层小楼,一直放在县城里没有租出去,原本想着做些生意,但业务繁忙,故而至今还空着,现下正好派上了用场。
小楼的地段很不错,在集市里面。
这个集市跟镇上的街道或者菜市的集市可不一样,此处的集市是官府规定的专门供商家开铺子的大型聚集地,类似于后世的商业街。
广安县的集市算小规模,只有两条街。但京城的“东西九市”就非常的气派了:以皇城大街为界限,街西六市称为西市,街东三市称为东市,中心有五层楼的高楼,市官在楼上俯瞰整座市场,维持交易秩序。
就算是小规模的集市,也是广安县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以前喜宝去的春记,还有花想浓都在这两条街上。
李实甫想要把小楼免费给喜宝用,被喜宝拒绝了,喜宝觉得李叔已经帮了自己家太多了,她不愿意再让李叔破费。
李实甫见喜宝坚持按市价交租金,无奈笑道:“李叔把你当自家孩子,不必跟李叔客气,以后若是出了什么好吃好喝的东西,给李叔尝尝鲜,就算是抵房租了。”
“不行!”喜宝正色道,她脸上肥嘟嘟的,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觉得有种小孩学大人的滑稽感。
“怎么不行?”李实甫露出白牙看着喜宝,眼角的细纹显出了几分慈爱。
“娘说不能占人便宜!”喜宝水灵灵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一脸义正言辞。
李实甫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实际上,喜宝送他的那些精油的价值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县城的这座小楼,他倒是想把楼直接送予喜宝,但以他对喜宝的了解,喜宝肯定不会要的。
光是说免租孩子就已经难以接受了,要是说送,不说喜宝,赵家夫妇也是不允许的。
喜宝这孩子有些方面非常有原则,也是赵家家风好,教育孩子从来不肯占人便宜。
这就不得不说赵家人办事体面了,他前阵子让大娃跟着手下的护卫学武,赵大郎一家没有像那些求他办事儿的人一样嘴里千恩万谢的,只从容带笑的道了谢。
但只要珍湘园一出什么好吃的,都先送来一份儿让李伯尝鲜,隔三差五的就给李伯送些他爱吃的菜,跟李修爱吃的菜。
李实甫有心想给珍湘园添添流水,若是在镇上见客一定会选在珍湘园吃饭,没想到孟氏甚至为了他谈生意,专门搞了个僻静的雅间出来。
见李修穿的衣服鞋子过于贵重,在乡间多有不便,孟氏兰娘还给修儿做了好几套衣裳鞋子倒换着穿,就连李实甫的鞋垫子也一起包了。
千言万语不必说,我自心中铭记,赵家人朴实大方,虽没有华丽辞藻,但让人就是觉得心头热乎乎的。
喜宝坚持付租金,李实甫也不再多言,最后他们达成协议,每个月的租金为一两五钱,按月付,算是李叔给的亲情价。
时间紧,任务重,当天喜宝跟赵二郎就开始规划装修,在李叔的帮助下,长生轩在三天内全部置办完毕,就差开业了。
赵二郎马上要去波斯跑商,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帮忙,只能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赵大郎与喜宝,自己忙着去收拾去波斯的行李,还要跟小慧道别。
李实甫见兄妹二人忙的焦头烂额状,直接派了个管事给喜宝,在县城开铺子可不比在镇上,里面的弯弯绕绕多得很,让管事引着他们能少走些弯路。
那管事叫苏子,今年二十,应李实甫的要求帮喜宝处理长生轩的相关事宜。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处事圆滑,他爹是李实甫手下的老人,故而颇得李实甫信任。
苏子在县城长大,李实甫的很多产业都是苏子去交接的,所以也算当地的一个地头蛇,有他在李实甫会放心不少,一般人也不会来找喜宝的晦气。
由于预算有限,喜宝只装修了一楼,二楼准备住人。
长生轩的牌匾还是李伯写的,字画是李修送的,里面也没有过多装饰,只添了些绿植花草,茉莉青竹之类的,李叔又弄了两个一人高的大花瓶放里头摆着,增了几分贵气。
虽说长生轩装修简洁朴素,并不华美,但是柜台里的东西一样比一样华丽,一件比一件精细,光是看包装都让人想忍不住的掏银子了。
这些包装全是喜宝从系统联邦商城里面特地买来的,花露用的大琉璃瓶,玉容膏用的四方小瓷盒,滢泽乳用的蛋圆瓷盒,美人丹则是用掐丝珐琅小瓷瓶装着,打开则芬芳馥郁,让人光看着就心情愉快。
喜宝听从了阿财的建议,想用一些未来的方式多多宣传一下长生轩。
像之前大嫂的珍湘园,开业宣传就是先放鞭炮,把人群给引过来,尔后再通过打折促销,用饭菜香味吸引等方法,留住客人。
阿财说,长生轩并不是饭馆,里面的东西也不是饭食,这样宣传是行不通的。
喜宝脑袋飞快的转,不停地浏览着阿财给她找的未来宣传手段,不停“嚯嚯”的惊叹,真是精妙啊!
未来的人真是聪明,怪不得能那么富有哩!喜宝决定多学习一番。
她最后终于选定了几个宣传方法。
首先是把养生品的包装都换成华美的样子,世人都爱好颜色,同一棵树上,好看些的苹果都要卖的贵些。
喜宝虽然是小孩子,但也知道包装的重要性,看小慧姐姐就知道了,第一次见的时候她就看中了玉容膏的小盒。
她打小听着买椟还珠的故事长大,当时她就想,那盒子得多漂亮啊,让人连绝世珍珠都不要了。
所以包装漂亮些一定不会吃亏。
换完包装后,喜宝让小修哥哥帮她把长生轩的每一样养生品都画下来,并在画旁标注上各品功效,完成后贴在铺子外的墙上供人查看。
李修的画技就像他写的字一般好,他画东西很精细,观察时更是认真,连丝毫细节都不放过。
就连玉容膏盒子上若有若无的金色线,李修都要调了金粉画上去。
把喜宝崇拜的一顿小修哥哥长,小修哥哥短的。
“小修哥哥,你真厉害呀!”喜宝小拳头扒着桌子真诚道,她就没见过比小修哥哥画的还好的人!虽然她也没见几个人画画就是了。
她悄悄伸着脑袋凑过去说:“小修哥哥,你比师父画的还好嘞!”
李修自从跟喜宝混熟了之后,就很少脸红了,闻言也不由觉得脸热起来:“祖父画的好。”
祖父都画了好多年了,只是祖父擅长写意,他擅长工笔,喜宝妹妹一个小孩子,自然是更喜欢彩色精致的工笔一些。
喜宝懵懵懂懂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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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里人休沐日就喜欢来集市逛街,这日逛街时,就看到原本光秃秃的墙上贴了好大一张纸,上面花花绿绿的很是打眼。
大朝国人爱聚堆看热闹的基因是刻在骨子里的,凑上去一看“呦!这画儿画的好!”
在太阳底下还闪着金光嘞!
“长生轩?长生轩是干啥的?”
“哎呀你傻呀,没看到人家写的嘛。”
“就你懂。”那人呛了句,他识字不多,读的绊绊磕磕的:“莹泽…肌肤……吹…吹弹可破……”
“消疤淡痕,四时可用。养颜护肤,送礼佳品。”一个识字的小厮站在前面喃喃的念道。
淡雅精细的图画旁边,用别致的小楷写了几行字介绍,画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长生轩”。
“长生轩……长生轩......七月初七开业,嗯,正好是乞巧节。”
小厮听着看着越觉得熟悉,好像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玉容膏的画儿上面,定了一会儿,而后拔腿就跑,这不是前一阵子小姐让他去打听的铺子吗?!
与他一样的小厮还有很多,底层群众的消息是传播的最快的,不到一天,县城大大小小的圈子里都知道长生轩七月七日要在县城开业了。
玉容膏一直在县城卖的红火,能用得起玉容膏的自然也不是常人,前一阵的烂脸风波让长生轩狠狠地往外打出了名头,现在听说了长生轩马上要开业的消息,犹如热锅里面泼冷水,“哗”的一声爆开。
各家小姐夫人都难耐激动,小慧说的是真的!
她们心里盘算:不消别的,光是这玉容膏就要多囤一些。
玉容膏属实是好用,但是小慧那里每次只有很少的量,那些没买到玉容膏但是听说过玉容膏名头的,都摩拳擦掌,想着这次一定拿下!
由于这些天一直有人找苏子打听长生轩的事,喜宝觉得自己已经是深谙海报宣传之术了。
她听说乞巧节时集市上会办庙会,无数男女都会趁此结伴同游互诉衷肠,喜宝觉得,她不能只挣女子的钱,男子的她也要挣!
喜宝把自己的想法跟李修说了,李修思忖了一会儿很是赞同:“京城里首饰铺子,脂粉铺子里面也经常会有男子去买东西,或是送给家中长辈,或是送给心仪女子。”
“好贵重呀。”喜宝感慨道,然后她就想到了小慧姐姐说她以前的未婚夫送了她半块墨的故事,不由得一阵嫌弃。
李修听了也没忍住:“虽说心意不分好坏,但是也有轻重,过于轻的东西就不是心意了,是糟践人。”
喜宝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呀小修哥哥?不都是给东西吗?”
“如果给一块完整的墨,还可以勉强说有些心意,毕竟不管价钱几何,都是特意买来的。”
“但若是自己剩下的半块,就便是瞧不起人了,若是把她放心上,恨不得把最好的都捧给她,怎么会拿那些残缺的不值钱的东西来糊弄人呢。”
收到糟心的礼物还不如不收,不收难受一天,收了难受一辈子,想想都觉得膈应。
喜宝坐在椅子上,白嫩的小手握成圆圆的小拳头,趴在桌上看李修写字,闻言道:“原来是这样,我懂了嘞。”
说罢又道:“可小修哥哥送我什么我都很开心,半块墨我也开心的。”
李修闻言愣愣的看着喜宝,喜宝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满是诚恳,他突然就被治愈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被大人的世界污染了,喜宝的童言稚语显得如此珍贵。
他小时候曾经做了一个木头小狗送给母亲做生辰礼,一刀一刀刻了许久,手上被磨得起了很多泡。
但是母亲打开时却说:以后不要再做这些拿不上台面的东西。
她随意地扔到角落里就去拆其他人送的金银首饰了,拆到李贵人从宫里赏赐下来的簪子,脸上欢喜的样子深深刺痛了李修幼小的内心。
爹赶回来给母亲过生辰,见母亲如此,就跟她大吵一架,母亲哭着指责说李修做这些只感动了自己。
可是李修没办法,他身上没钱,没办法给她买金银,他的钱都被母亲给了堂兄,说堂兄在外上学要打点体面。他有时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母亲的孩子,是不是自己是父亲的私生子,所以母亲才这样对他。
最后爹拿起他做的歪歪扭扭但却打磨的一根刺都没有的小狗,抱着他去天香楼吃了顿好的。再后来那小狗被爹随身携带,说想他了就看看,看到小狗就当看到儿子了。
想到这儿,李修心里升起一阵温暖。
虽说母亲不爱他,但是父亲却是给了他足够的爱的,而且自从来了大槐村,日子一天天的好了起来,他最喜欢喜宝了,喜宝既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家人。
说着李修就开始思考,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他提笔的时候专注认真,多日的相处让喜宝忘记了李修是从世家出来的公子,但是每当李修拿起书来或者拿起笔来,就是翩翩人如玉小少年的样子,反观自己还是个矮冬瓜,喜宝就有些难过,她好想快些长高啊。
“真金有价,真情无价,长生久视,万物可抛,怎么样?”李修抬头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