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哲扶着轮椅的手紧了紧,心脏传来一阵闷痛。
他身侧三米处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穿着普通长袖t恤和休闲裤的年轻男人。
男人有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浅色绿眸,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立体,漂亮得像个瓷娃娃,只因他有着中韩法三国血统。
他是麦哲在伯克利音乐学院时的学长,也是他曾经努力追逐的人,年少恣意时小心翼翼呵护的人——秋斯珈。
回眸一瞥,便勾起了麦哲深埋多年的记忆。
见到愕然回头的麦哲,秋斯珈又惊又喜,快速上前几步,突然顿住,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变得局促起来。
秋斯珈的眼神有些闪躲,声音也有些沙哑,“没,没想到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麦哲只是坦然地盯着他,没有开口,紧握着扶手的手背青筋凸起,出卖了他的平静。
秋斯珈这才注意到麦哲是坐在轮椅上的,震惊道:“你,你的腿……”
麦哲淡淡地开口,“没瘸,只是受了点伤,谢……学长关怀。”
秋斯珈松了一口气,对上麦哲淡漠疏离的眼神,又快速地垂下眼帘,轻声道:“那,那就好。”
麦哲没接话,两个人突然陷入沉默。
尴尬又诡异的气氛维持了两三秒,秋斯珈有些不自在地说:“多年不见,你身上多了几分巨星气质,也更成熟魅力了。就如你当年说的那样,总有一天,你会站在这个领域的顶端,成为众星捧月的国际巨星,你真的做到了。”
麦哲唇角勾起一抹讥笑,嘲弄道:“这是当然,毕竟这是我曾经立下的目标,只是约定好一起追求梦想的人半途弃我而去。当时我还以为天塌了,事实证明,我一个人也能做得很好。”
秋斯珈闻言,眼底爬上痛苦,千疮百孔的心脏鲜血直流,看着眼前这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男人,他的耀眼显得自己越发的黯淡无光。
秋斯珈内心在无声哭泣,深觉自己已无颜再见他,声音无比的嘶哑,“你本来就很有天赋,注定会成功。今天意外遇见你,我很高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他贪恋又愧疚地看了麦哲一眼,他转身离去,步伐又快又急,生怕在麦哲面前崩溃流泪。
麦哲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几乎冲动到想站起来拉住他的手。
他回过神来后,暗骂自己不争气,一个伤害过他的陌生人罢了,他早就放下了。
现在的秋斯珈,恐怕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青年了。
刚刚那人,眼神闪躲,声音沙哑,连背脊都在不知不觉中塌了下去。
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根本不是当年麦哲为之心动的才华横溢的学长。
有其形而无其神。
斯人不再。
当年的秋斯珈,热情洋溢,才貌双全,大方得体,自信漂亮,让多少人一见倾心。
麦哲也是其中之一,他的心动,开始了便覆水难收,满心满眼都是学长。
十八九岁的他,付出了自己认为最忠诚最珍贵的真心,却有人弃之如敝履。
伤心欲绝的麦哲,再也不相信所谓的情爱,那不过是他前行路上的荆棘,不如一开始就全部拔除。
后来,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令他一眼惊艳的人了,哪怕是在娱乐圈这种美人如云的圈子。
麦哲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脑海里莫名其妙冒出骆卿州泪眼朦胧一碰就碎的可怜模样。
麦哲顿了顿,强行把那个混账东西赶出自己的脑海。
不知道这几年,秋斯珈都经历了什么,让他变成如今的模样。
除了那双蛊惑人深陷其中的绿眸外,他在秋斯珈身上感受不到以往的半点气息。
他身上巨大的变化,令人唏嘘。
秋斯珈越走越快,哪怕很努力地忍耐,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他如今的落魄,痛苦,不幸,都是自己造成的。
是他当年把真心爱他的麦哲弄丢了,又能怪得了谁呢。
他再悔恨也没办法挽回了,他已经失去麦哲了,足足五年之久。
秋斯珈以后的人生,麦哲都不可能参与了。
今天的偶遇,让他的窘迫无所遁形。
秋斯珈擦掉眼泪,掐住了自己的手臂,结果碰到手臂上的伤,痛得眼泪盈眶。
他慌乱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袖,低着头离开了。
麦哲失神地看着秋斯珈离开的方向,人早就没了踪影。
两位助理买了不少食材,回到麦哲身边。
助理妹妹下意识去推轮椅,随口道:“刚刚路过的外国人好漂亮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绿色眼睛的人。看着挺伤心的,美人落泪,我见犹怜,惹美人流泪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麦哲闻言,更加用力地抓住了扶手,沉声道:“回去。”
助理妹妹有些奇怪,“东西还没买齐啊。”
“我说回去。”
“哦,好吧,哲哥是累了吧,我们先回去倒时差。”
“嗯。”
麦哲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秋斯珈还能扰乱他的心绪。
——
临京市。
郁未迟上午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开车带郁江篱出去吃午饭逛商场。
郁江篱坐在副驾驶上,狐疑地看着郁未迟,问道:“哥哥,你怎么突然间舍得带我出来消费了?”
郁未迟斜了她一眼,“说的什么话?我赚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
“哪儿有,我上次想买的裙子,你都不肯给我买。”
郁未迟“啧”了一声,“你之前看上的裙子太成熟了不适合初中生,今天带你去店里试。”
郁江篱一脸期待,“真的?”
“比珍珠还真。”
“那我要买两条。”
“行。”
郁江篱给郁未迟飞了一个吻,“哥哥果然是最疼我的。”
十四岁的小姑娘真好哄啊。
郁未迟陪着郁江篱逛了多家服装店,除了两条漂亮的裙子外,他还给她买了不少东西。
郁江篱心满意足,屁颠屁颠地跟着郁未迟进了一家男装店。
郁江篱好奇地问:“哥哥,你也要买衣服吗?”
郁未迟扫了她一眼,“我出钱又出力,肯定也要犒劳一下自己。”
郁江篱皱了皱秀气的眉,“哥哥,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带我出来的目的不单纯呢?”
郁未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晚上有个应酬,买一套拿得出手的衣服撑一下面子,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你一个人在家。”
“我就说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逛了好几家店,郁未迟都没有看上的衣服。
最后,他在一家店看中了一套酒红色的西装。
郁江篱凑过看了又看,说道:“哥哥,这衣服的颜色……”
郁未迟挑眉,“颜色怎么了?”
“这颜色太骚包了,不太符合你的气质啊。”
“你懂什么,人就是要多尝试不同的风格。”
其实,他是给景溪买的,省得他说自己不给他买生日礼物,他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郁未迟又看上了一条同色系的领带,那是一条将280小块不同花纹的真丝面料,小心翼翼缝制到一起的领带。
最后付款的时候,郁未迟有些肉疼。
景溪这混蛋过个生日,竟让他这么破费。
兄妹俩满载而归,有说有笑地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车上。
郁未迟将东西都放到后备箱,让郁江篱坐到后座去。
他刚替郁江篱关上车门,准备打开主驾驶车门时,突然有一个黑影飞了过来。
“嘭”地一声巨响,郁未迟车子的前挡风玻璃出现了裂痕,一个篮球掉了下去。
郁未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大跳,正想发作,从阴影处走出一个抱着篮球的少年,他身后还跟着几位身材高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