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赵老五。
赵老五顶着个鸟窝头从被子里出来了。
就这造型,留在村子里真浪费了,这要去了龙海龙宫,最起码能当个丞相。
见到我,赵老五下意识躲闪,确定是我一个人之后,表情从惊恐也变成了不耐烦。
“干啥呀?”
“老赵,你要媳妇不要?”
赵老五都懵了。
我寻思了一下,得诱惑一下赵老五。
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是最大的诱惑,江湖传言中年男人三大喜是升官、发财、死老婆。
谁不希望有个媳妇,有媳妇的也希望有俩。
赵老五更懵了。
我直接道:“听我的,能让你有钱,能让你娶媳妇,省的天天搞破鞋。”
赵老五从炕沿下面摸出了半根烟,用手捋了几下,随后点燃。
“陈圆圆自愿的,和我有啥关系。”
我心里这个气啊,这王八犊子,一点也不上道。
于是,我故作神秘道:“你不能再去找陈圆圆了。”
“为啥?”
“她伤你财运。”
这几个字是万能的,记住了,你心里放不下那个人,绝对是伤你财运,那么,你还能放不下吗?
但这句话放在赵老五身上,好像不管用,赵老五家境,狗都十天半个月不回家。
赵老五满脸怀疑看着我。
我吹了一段马师傅的过往经历,那架势不能说是在人间当官,得是在天庭上班。
赵老五直接道:“你们来晚了,昨天你们前脚刚走,二婶子就来了。”
“二婶子是谁?”
“村里的出马仙啊,说我家被借运了,得破一下,我爸一早就过去了。”
赵老五继续补充道:“就是你们打架那女的。”
我比吃了苍蝇还恶心,没想到,还打上擂台了。
思来想去,我整了一句:“你就不想知道你家啥时候能转运发财吗?”
“啥时候啊?”
我装模装样地掐着手指,闭着眼睛来回念叨。
“你爸呀,得过了66岁,有笔横财。”
“净他妈扯犊子,六十六了,还能干啥活。”
我嘶声道:“仙家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那我呢?”
“你呀,两年后。”
赵老五将信将疑,我心里更慌张,因为这都是我随口瞎说的,财运这玩意,不管是出马仙还是道士,都算不准。
财运,信啥都没用,得看政策。
赵老五低头沉思,好像是在算老爹还有几年是六十六。
当年我说他们能发财,纯粹是扯犊子的,那赵老四不到六十岁就没了。
但我说的事情还真灵验了,后来有一年修高速,把赵老四的坟给占了,赔了四万多。
那赵老五的横财更牛逼,在技校学了两年电工,上班第一天,单位就赔了他家十七万。
连忽悠带画饼,加上小娘们的诱惑,赵老五被我说动了。
“小子,你想让我干啥?”
联想到村里的二婶子也来过他家,我决定就坡下驴,低声道:“你那个二婶子说得不错,你家确实被借运了,得破一下。”
“我爸去她家了。”
“那玩意,得双管齐下,咋地,你害怕钱多啊,那玩意咬手啊。”
“行,你说咋办?”
“我在你家做个法坛就行。”
“多少钱?”
“不要钱,我们干这玩意,不图赚钱,只求造福人间。”
奶奶个孙子的,为了引赵老五上套,各种违心的话都被我说了出来。
我确实也没想让赵老五出钱,只求他能让我在院子里摆点东西。
“我出钱,你出力,你把摩托车骑上,咱俩去趟镇子,买东西。”
“行。”
刚出门,赵老四进院子,后面还跟着两个穿着怪异的人。
仔细一看,我脑子嗡地一下,一个是白无常,一个是黑无常。
有那么一瞬间,我他妈寻思我阳寿到了呢。
“你,你能看见他们吗?”
赵老五没搭理我,他看着赵老四怒声道:“爹,你这是干啥啊?”
我他妈眼泪都快下来了,原来赵老五也能看见。
赵老四还挺高兴,笑呵道:“咱家有不干净的东西,请黑白无常来抓鬼,哎,这小子谁啊?”
我抢着道:“马师傅关门大弟子,知道你家有难,特来渡你一劫。”
“要钱不?”
“不要。”
“那行。”
赵老四回答的毫不犹豫,然后也不搭理我们了,把黑白无常请进屋。
进屋的时候,那白无常还瞪了我一眼,这时我才发现,那白无常就是出马仙二婶子。
我发誓,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见二百来斤的白无常,然后黑无常抽烟还他妈会吐烟圈。
黑白无常在屋子里上蹿下跳,我也得准备东西了。
赵老五摩托车一打火,后面的低音炮哐哧哐哧响,坐在摩托车上,和窜稀的感觉差不多,好一阵酥麻。
我买了猪头、牛心,还整了点猪血和一整套内脏。
为啥买牛心?
一是便宜,二是大,三是寻常人家几乎没见到过那玩意。
牛心,差不多篮球大小,那玩意往院子里一摆,谁路过都得多看一眼这么大的心。
等我俩回来的时候,黑白无常也走了,赵老四也有工夫搭理我了。
“小子,你这是要干啥?”
“你家被借运了,我做个法坛,能破小人,让你多挣钱。”
“那行啊,你说,干啥?”
“院门口给我立根杆子,粗点的木头,我把这东西挂上。”
说实话,我自己整这玩意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发毛,猪头挂在杆子顶端,下面是硕大的牛心,周围还有肠子肚子缠绕,最后把猪血从猪头顶上往下浇。
要是谁家整个这玩意,我绕二里地都得绕道走,尤其是晚上,那是真吓人。
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吸引村里人的注意力,布置的过程,我尽可能放慢,拉长时间,让更多的人看到。
有路过的村民好奇问,赵老四解释完之后,我肯定得补一句,我说这是个邪术,叫升天杆,害过赵老四的人,三天内,必死无疑。
咱也不知道为啥,每当我说完之后,听的人大多都夸几句赵老四,说赵老四老实,不招灾不惹祸啥的。
我和马师傅都觉得是村里人害的陈圆圆,这么闹一下,害人之人肯定会自乱阵脚,我只需要等着有人主动现身。
没错,我就是在玩心理暗示,就比如我说你在看这段文字的时候,你左边的肚皮有点痒。
做完这一切,我给师娘打了个电话,告诉了马师傅我今天都干啥了,马师傅没说啥,只是叮嘱在这看着,晚上就住小亮家,要不然,我一走,这些东西肯定被赵老四下锅。
但马师傅还是说晚了,挂断电话之后,赵老四已经把两个猪耳朵给割下来了,美其名曰招待我。
不过赵老四确实下了血本了,不光煮了猪耳朵,还去小卖店赊了几瓶啤酒。
只是这啤酒我不敢喝。
为啥?
因为劲大。
有多大劲?
江湖传言,喝呼玛啤酒,打亲朋好友。
多少人因为喝啤酒在一个饭桌上干起来了。
这么说吧,我们村里有一对光头父子,开始喝啤酒唠嗑,后来爷俩互相弹脑瓜崩。
赵老四家本来就冷,凉拌猪耳朵配上拔凉的啤酒,啥好老爷们喝了都得嘀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