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柔和的光晕透过单薄的云层,斑驳的洒落在行宫内。
庭院中的花草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微风拂过,那露珠簌簌滚落,溅起微小的水花,打湿了周围的泥土。
苏汐月端坐在梳妆台前,身侧两名身着粉色宫装的小宫女,宛如两只轻盈的蝴蝶般,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着妆。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脑袋,忽然探头进来,古灵精怪的小眼睛,犹如两颗明亮的宝石。
他们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许久,而后才蹑手蹑脚的迈步进门。
“母妃!”
夜婉兮活像一只欢快的小鹿,顿在她身侧,小手轻扯她的衣袖。
苏汐月惊愕得侧目,看到一双儿女后,她原本堆满心事的俏脸上,霎时间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婉兮?清扬?”
她兴奋地将一双儿女紧紧地拥在怀里,仿佛他们便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
“你们怎么醒的这般早?”
夜婉兮瘪瘪嘴,同夜清扬一起,双臂如同两条柔软的藤蔓,紧紧的环着苏汐月,乌溜溜的小眼睛里泛出晶莹剔透的泪花来。
“我以为母妃走了。”
夜清扬则是没好气的白她一眼。
“都跟你说了母妃不会走的,你就是不信,爱哭鬼,羞羞羞!”
夜婉兮闻言,哭得愈发凶了,泪花花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脸颊快速地滑落。
“哥哥凶我!”
夜清扬一脸无奈的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珠,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满脸心痛。
“好了好了,不哭了,哥哥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擦完眼泪,他还不忘轻轻的挠一下夜婉兮的胳肢窝,,逗得她顷刻间破涕为笑。
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苏汐月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想必没有她和夜景湛在的时候,夜清扬便是这般谦让和照顾着妹妹的。
她忘情地埋首亲吻两个孩子的额头,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爱都传递给他们。
“乖,你们用早膳了吗?”
两个孩子连连摇头,如同两颗可爱的小铃铛。
夜清扬昂起头,一脸认真的盯着苏汐月,鸦羽般的睫毛不停地扑闪着,如同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母妃,我们一起用膳吧,父皇说过的,等您回来了,我们便可以一家人一起用膳了。”
夜婉兮也忙不迭地随声附和。
“对对对,到时候父皇给哥哥喂饭,母妃给我喂饭。”
“如此一来,我们就无需争抢着让父皇喂食了,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看着两个孩子那纯真无邪的模样,苏汐月又怎忍心拒绝他们呢,当下便笑吟吟地应承下来。
“母亲,这是什么?”
夜婉兮瞥见苏汐月皓腕上多出的红豆手串,满心好奇。
昨晚她还与他们一同入眠,那时苏汐月的手腕上空空荡荡的。
苏汐月垂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夜沈容芷亲手为她戴上这红豆手串时的画面。
她本以为他会因自己的疏忽而气恼,没料到他依然是那般谦和大度、善解人意。
见苏汐月沉默不语,只是痴痴地傻笑。
夜清扬眉头紧蹙,满脸的不悦。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红豆象征着相思,我猜,这定是那个随我们一同归来的男子赠予母妃的。”
“妹妹,你怎会如此愚钝?日后定要多读书了,不然怎能担当得起沧澜国公主的重任呢,唉!”
瞧他说话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教书的夫子,苏汐月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没想到儿子不过才五岁,就知晓这么多,想来平日里夜景湛没少教导他读书。
“清扬,那位是沈叔父,他是母妃的挚友。”
夜清扬冷哼一声。
“我才不会唤他叔父,若不是他,母妃又岂会离我们而去。”
夜婉兮闻听此言,忽地一下挺直了身子,圆溜溜的小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哥哥,就是他吗?因为他母妃才离开了我们?”
“他可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苏汐月听了,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一双儿女还这么小,怎么就会这般误解沈容芷呢?
定是夜景湛对他们说了什么。
“清扬,婉兮!”
夜景湛的呼唤声传来,苏汐月当即便起身拉着一双儿女走出门去。
看到苏汐月他们母子三人,夜景湛冷峻的脸上,缓缓勾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朕就知道,他们是跑过来寻你了。”
然而,苏汐月却只是冷冷一笑,如寒冬腊月的冰霜,怨愤地白了他一眼。
早膳后,趁着清扬和婉兮被奶娘抱到院子里去玩耍的空当。
苏汐月愤愤地剜着夜景湛,警告道。
“你以后莫要在孩子面前提大人的事了!”
夜景湛如坠云雾,迷茫地望着她,仿佛一个迷失在森林中的孩子。
“朕提什么大人的事了?”
苏汐月冷嗤一声,如一只被激怒的刺猬,跳起身,狠狠道。
“难道不是你告诉他们的?你说我是因为容芷才离开他们的,对吧?”
“真不明白你为何要在两个五岁的孩子面前说这些!幼稚!”
说罢,她看都不看夜景湛一眼,如一阵风般拂袖而去。
夜景湛无奈地用大手拍了拍那如被重锤敲击般钝痛的脑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上京城出发去高丽国暮烟镇的时候,他便如感染了风寒。
但是为了能够早日见到苏汐月,他一路上未曾停歇过。
现下好不容易带着苏汐月逃回南疆,他却感觉自己的身子如那被千斤重担压着的骆驼,沉重了许多。
若不是因为想要陪着一双儿女,实现一家人在一起用膳的愿望,他恐怕连起床都难。
目送着苏汐月离开后,他才唤了安瑞祥为他诊脉。
“拿药的时候千万不要惊动任何人,”得知自己风寒严重后,他赶忙叮嘱安瑞祥,“特别是清扬和婉兮,还有丽妃。”
提起苏汐月时,他的唇角如那被强风吹弯的柳枝,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他心里自是清楚,现下苏汐月心里在意的,除了清扬和婉兮外,便只有沈容芷。
她又哪里可能担心他呢?
他叮嘱安瑞祥这些话倒是显得多余了。
安瑞祥忧心忡忡地抬眸。
“皇上,恐怕您要卧床休息几日了。”
“您这风寒之症,已然如那毒蛇般,深入肺腑,可经不起路途颠簸的。”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
夜景湛此刻深有体会,他大手捏着眉间,喃喃道。
“那便在这行宫里多停留几日便是了。”
“你去吧!朕这会儿困倦的很,得休息一会儿。”
安瑞祥躬身退出,不一会儿,夜景湛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父皇,父皇!”
夜清扬掰着夜景湛的上眼睑和下眼睑,唤了许久,这才将他唤醒。
“怎么了?清扬?”
他睡眼惺忪的眯着儿子,低声询问。
夜清扬乌溜溜的小眼睛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神神秘秘的趴在夜景湛耳边低语道。
“您亲自为母亲做的那个金镶玉手镯呢?”
夜景湛眉头一紧,随意的指着案几旁的方形锦盒。
“应是在那里。”
“你莫要乱碰……”
他说着说着,便又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夜清扬小手轻拍他的手臂。
“父皇乖乖睡,待您醒来我再陪您玩儿。”
见夜景湛睡熟后,他赶忙冲过去,取了那个锦盒,快速地掠出门外。